丁里露天演出剧照
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人艺经常是开着一辆大长车到热闹的街头或广场,将紫底白字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门旗一展,把大长车的三面糟帮这么一放,一个简易的舞台就出现了。大长车的两角支上两个扩音喇叭,中间摆上话筒,演出就开始了。表演的内容不光是话剧,还有相声、双簧、快板、小演唱,这些节目都是演员们自己创作的。当年舒绣文和胡浩叔叔就在天安门广场上演过独幕剧《查卫生的故事》,我爸牛星丽与林连昆经常在一起说相声。
有一次,演员队在天安门演出,观众特别多,把大长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演的内容呢,是宣传防鼠疫的节目。演出结束后,观众都在热烈地鼓掌欢送,万万没想到,在围观的群众当中有两个青年男女争论起来了,而且声音很大。女的说:“谁家没几个耗子啊,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男的说:“你这是什么话?耗子虽小,可能够传染疾病嘛。”
女的说:“我活这么大了,还没见过耗子能传染的呢!”
男的说:“刚才剧团的同志不是演了吗?鼠疫就是耗子传染的”。
女的说:“他们演了又能怎么样啊?我才不信呐……”
这一男一女就这样一声高一声低的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
观众本来看完戏正准备离去,这下可走不了啦,围观的群众纷纷参战,所有矛头都对准了那名青年女子,直到把那个女青年说得败下阵来,逃之夭夭。然后大家都向那名青年男子鼓起掌来,表示赞同与支持。
其实那名女子就是金雅琴扮装的,那名青年男子是剧院里管道具的丁里叔叔装扮的。这是为了增强宣传效果,由丁里叔叔出的主意加演的一场台下戏。自然观众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这个底细。
我妈说丁里叔叔管道具也很有一套,解放前他们就在一起工作了。记得有一次我妈演的那个角色应该穿一双玻璃丝袜,可是那时困难,买不起。于是丁里叔叔想出了一个招,就是用一支咖啡色的毛笔在我妈的大腿后面,直直地画上那么一条线,马上效果就出来了。新中国建立以后他们又都在北京人艺一起工作,丁里叔叔对工作是精益求精,只要是剧中要的道具,不管是什么年代的,他都能找来。实在没有的,就动手自己做,包括一个洋火盒,从不在时代上穿帮。这就是对艺术的严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