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火

　　今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0周年、新四军成立70周年，也是新四军第四师师长彭雪枫诞辰100周年。从1927年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在南昌打响中国革命震惊世界的第一枪，到共和国成立，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民族革命解放斗争如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冲破了无数黑暗阴霾，历经了无数艰难险阻；多少人英勇奋战，多少先烈流血牺牲，在中国大地上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史诗般的宏伟画卷。可以说，中国革命的每个历史阶段的斗争都与人民军队密不可分。重温历史，我们深为我们的英雄军队而倍感自豪。我们不应该、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惊心动魄的历史年代，以及那些曾经如火把般用生命点燃黎明的先烈。重温红色经典，再现历史画卷，讴歌革命英烈，已经成为中国人民精神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建军80年来，我们的革命军事文学就是在这威武雄壮的人民战争的历史舞台上诞生的，它坚持以科学的世界观指导描写战争，表现丰富多彩的军事生活，并形成了以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革命乐观主义为主旋律的光荣传统。人民军队所创造的光辉业绩和强大精神力量，永远召唤着我们的笔谱写出与之相称的感人肺腑、催人奋进的乐章。青年女诗人海田的长诗《雪傲枫红》，就是近年来我国军旅诗中以讴歌彭雪枫、讴歌新四军的成长史和中国革命史为内容的一首长诗。

　　胡锦涛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列举中国人民不畏强暴、英勇抗争杰出代表的多位将领中，彭雪枫就是其中之一。彭雪枫1907年出生在河南镇平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44年9月，在抗战胜利前夕的一次战斗中，不幸以37岁的年龄壮烈殉国。海田这部长诗，就是以满含激情与饱蘸诗意的笔触，为我们描绘出了这位18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我军杰出的青年指挥员、高级将领，在空前惨烈的抗日战争中浴血奋战、忠贞不屈的传奇而又光辉的一生。史料翔实、内容丰富，史论真切，从作为指挥员的彭雪枫到连队战士、以及普通百姓，都有细腻生动的刻画，体现了作者深厚的艺术表现功力和对历史真实性的准确把握，使人物在诗行中得以再生。在当今众多电影、电视剧、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等书写“红色经典”的时代大潮中，以诗歌这一形式塑造英雄典型尚不多见。

　　一个完整的人/必定拥有灵魂的信念……

　　我思忖生命的属性/心灵的轨迹/在一枚红枫的对应下/灵魂的坐标/和奔跑的颜色

　　作者就是这样怀着对人生的领悟，追寻革命者从出生到献身的人生轨迹，细致地描绘出主人公短暂而壮丽的生命历程，这绝不是简单地对时间的复述，而是用新的视角对历史人物进行发掘，重新讲述和评价他对中国革命的卓越贡献，这就使作品具有了深刻的思想内涵。作者深知，在这么一部作品中，人物是题材的第一要素，人物的性格命运，人物和人物的活动及其相互关系，构成作品情节的基础。因此，她着意追求诗性地描绘主人翁的事迹，在事迹中表现人物的性格，以使作品真切感人，从而获得深刻的社会意义和高度的审美价值。为达到这一目的，她怀着对先烈的无限敬仰和对生活的敏锐观察力，多次跋山涉水，深入到当年的旧战场去寻访那一段被淹没的历史，寻访一个不屈的民族，一支无畏的军队和一颗闪光的伟大的心脏，她采访了几十位今天已八十多岁的新四军老战士，真实地记录了当年彭雪枫的言行和动人事迹，并疏密有致地将其通过自己的感情和诗情再加工，概括、提炼、升华到这两千多行的诗作之中，可以说，它既是人物活动的真实记录，又是作者心灵的二度创作，它以“灵魂的坐标”和“生命的属性”为全诗最高的精神指向，塑造出一个“把信念嵌进骨髓/为之付出自己生命的人”：他在枪林弹雨里的无畏果敢，在雪山草地上的坚定执著，在错综多变下的大智大勇，在组织发动时的干练率先，在临危受命后的独立支撑，在宣传鼓动中的博学多才，在战友百姓间的情深意重，在至爱亲人前的温柔多情……这众多方方面面的描绘，闪烁着一个中国共产党人强大的生命之光，共同组成了彭雪枫作为抗日将领和普通人的形象、性格、风貌，在忠于史实的同时，凸现了人物的崇高境界和品格——“信念在这里抵达执著/精神在这里浇铸丰碑”，升华了长诗的深度和力度。

　　这首长诗，在人物与时代背景、战斗环境的结合上，在叙事与抒情的结合上，在写实与想象的结合上，在豪放与细腻的结合上都体现得较好，这便使全诗既有人物一生在历史长河中的波澜壮阔，又有片断细节的描绘（如“一天三分钱菜金”、饥寒交迫不得不“忍痛卖马”等），使得读者如临其境，如见其人，从字里行间，深深感受到历史的丰富和厚重。特别是全诗还以“枫叶”为烈士象征，使作品内涵更富有诗意。无论是“一枚枫叶”还是“一片枫林”，都是“燃烧的枫叶/在霜雪中赤烈喷薄/红色激情/浸染我们精神的天空”，“你在火焰中翻飞/在天宇间呐喊”、“我看见天边点燃/漫天篝火/你的血液澎湃喷涌，光芒四射/通体煮沸着/赤裸的忠诚”……那或浓或淡的画面渲染出一派艰辛、苦难、炽烈与悲壮。这里，血在燃烧，英雄的生命在燃烧，也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黎明，和在黎明中高高飞扬的旗帜！

　　这首长诗在艺术处理上还做了一些可贵的尝试。比如全诗以中国古老的月象暗示烈士阴晴圆缺的生命，比如每章标明事件经历的时间、地点，以显示英雄的战斗足迹，从而避免了索然乏味的直叙；再如作者还赋予最具代表性的万物以“歌者”的灵性，由它们开口对自己感触最深的主人公做真切的倾诉，从而加强了诗的感染力，把读者带入战火纷飞的年代。这些匠心营构手法的运用，这些新鲜探索的实践都给我们以有益的启示。

　　《雪傲枫红》把我们带回到英雄的年代去了，当然它不仅仅是对英雄彭雪枫个人的歌颂，也是对所有在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的英烈的歌颂，我是怀着崇敬和激动的心情读完这首长诗的，我愿把它介绍给广大读者们共享。历史是割不断的。

　　历史长河总是在苍苍茫茫中奔腾向前，如果说今天是过去的延伸，那么未来正是从今天开始。我们永远不能忘记过去，相信历史的声音必然会在新时代得到更加宏亮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