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1984年12月31日,中国第一个南极科学考察站――南极长城站奠基典礼举行。新华社发
20多年来,中国在南北两极开展了多次大规模的科学考察活动,取得了丰硕的科研成果,为国际极地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同时也以实力争取到“发言权”。人们也许要问:在现阶段,中国极地科考是怎样一幅图景?带着种种疑问,《环球》杂志记者专访了国家海洋局极地考察办公室主任曲探宙。
强化中国在极区的实质性存在 《环球》:一直以来,有观点认为,中国是极地研究的迟到者。
曲探宙:我纠正一下,我们不是迟到者,只是后来者。就世界范围而言,目前只有28个国家是真正参加极地考察的国家,即《南极条约》协商国,因此说我们是迟到者,我个人认为这不准确。
中国开展极地考察20多年,已经形成了“一船三站”的考察体系,并有了一支高素质的人才队伍,积累了在极地艰苦条件下完成考察任务的宝贵经验,在大气、海洋、冰川、空间物理、生物等极地科学领域已经有了一定的科学积累,建起了中国极地科学数据共享平台。
到目前为止,中国已成功组织了23次南极科学考察、2次北极科学考察,初步建立了极地科学考察体系。特别是第21次南极科学考察内陆冰盖考察队,成功实现了从地面到达南极内陆冰盖的最高点冰穹A区域,创造了人类极地考察史上的奇迹。
20多年来,中国极地考察事业从无到有,由弱到强。可以说,我们的极地研究起步比较晚,但是发展比较快。在发展中国家来讲,我们处于领先地位。
《环球》:近年来,极地科学研究活动是否出现了一些新的趋势?
曲探宙:的确如此。一方面,新技术应用广泛。世界上很多新的技术研究成果和装备都在极地运用,比如卫星遥感等;另一方面,国际合作在加强。由于极地研究的艰巨性,合作成为国际社会的现实选择。很多国家已经意识到,只靠本国的有限的极地研究规模,无法揭开极地世界的神秘面纱,因此各国认识到在共同关注的领域要加强科研交流和资料共享。
目前,中国极地研究从常规考察向与国家可持续发展密切相关的气候环境研究方向推进,从传统的调查手段向全面运用高新技术手段推进。随着中国南极考察工作的逐步深入和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有关专家还就在南极内陆建立能够代表国家综合国力、具有国际水准、有一定规模的第三个南极考察站提出了积极的建议。中国将以强化南北极综合科学考察为重点,体现中国在极区的实质性存在。
立足于跨越 《环球》:都说两极研究只有国际水平而没有国内水平,您曾经在多个场合强调中国极地考察事业并不立足于追赶,而是立足于跨越。这个“跨越”的具体涵义是什么?
曲探宙:跨越,就是不去重复人家做过的事情,我们要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极地有很多领域和区域需要人类去认识,我们应该去填补这些空白和不足。尽管从经济实力上、投入上、装备上,我们赶不上西方发达国家,但是我们可以在某些领域做得很好,我们的科学家在力图取得前人没有取得的成就。
“跨越式”发展不是“超越式”发展,不是说我们做出的成就超过了其他国家,而是我们的研究超越了过去人类对南极的认识程度。任何一个国家再强大,也不可能对两极全面了解。科学研究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而且需要验证,也需要合作。中国能够进入极地,并且建站开展研究,本身就在为世界极地研究做长期的积累。
从这一点看,中国的极地考察从一开始就只有国际水平,没有国内水平,因为我们站在世界范畴内了解极地问题,因此取得的成就也不是区域性的,它会与全球有关。
《环球》:20多年来,中国极地考察取得的成果令人瞩目,但也遭遇了一些国家某些人的怀疑和猜忌。对此,您是什么看法呢?
曲探宙:在中国首次南极科学考察队出发之前,邓小平同志写下了“为人类和平利用南极做出贡献”的题词,这成为20年来中国开展极地科学考察的根本宗旨和奋斗目标。
过了20多年,我们再来理解这句话:第一是为了人类,不是仅仅为了民族;第二为了人类的和平,不是为了争夺和争霸;第三是利用南极,不是为了政治,而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第四是做贡献,既有我们受益的地方,也有贡献给全人类的地方。中国多年来一直按照小平同志的指导去行动,并严格遵守《南极条约》的规定。我们对个别国家的某些人做出的猜疑,没有必要去做解释,我们会用自己的行动和贡献去诠释。
长远发展的战略性机遇 《环球》: 2007~2008年是第四个国际极地年,主要有哪些活动?中国行动计划的领域和主要课题集中在哪些方面?
曲探宙:国际极地年被誉为国际南北极科学考察的“奥林匹克”盛会。第四次国际极地年得到世界各国的认同和积极响应,共有60多个国家、39个国际组织、5万多名科学家参加和介入,提出了1200多项建议书。其中,有31个国家成立了国际极地年国家委员会,17个国家制订了国家计划。
由中国科学家提出和领衔的“普里兹湾-艾默里冰架-冰穹A断面科学考察与研究计划(PANDA计划)”成为第四次国际极地年核心研究计划之一。这是中国开展南北极考察以来,首次由中国科学家牵头组织的大型国际合作计划。
简单来说,国际极地年中国行动计划由PANDA计划、北冰洋考察计划、国际极地年宣传与中国公众行动计划、中国参与的其他国际极地年核心计划组成。
第四次国际极地年对中国是一次谋求长远发展的战略性机遇,也是维护极地权益的历史性挑战。我们也要以国际极地年为契机,大力推进全民极地科普教育,提高保护地球意识和环保意识。极地需要更多人的关注。
《环球》:中国向国际极地年计划委员会提交的7项科学计划,已被全部接受,这是否意味着中国在极地事务中的影响力有了提升?
曲探宙:这些还仅仅是计划,只能说我们在更广层次和更深领域获得了发展,而影响力的大小需要看最后的结果,而且影响力有正面的和负面的。
事实上,我们更加看重行动的意义:第一,我们从没有参加到参加了,这是进步;第二,从我们过去需要和别人合作来做,到现在自己牵头来做,这又是一个进步;第三,过去人们没有做过的领域,我们去做了,这也是进步。
我们不要太关注中国有多大成果,在世界上的排名如何,我们更注重的是和自己相比有进步,和世界相比有独创性。
(《环球》杂志记者/谢黎 实习记者/丁德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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