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土豆

　　本报记者 周欣宇

　　如果没有土豆，世界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1555年左右，一些不知名的航海家把它从南美洲的安第斯山带到欧洲。在花园里伫立了200年后，人们开始发现，这种“观赏植物”的营养成分是谷物的双倍，它含有的维生素C还能防治当时不易治愈的坏血病。

　　于是，土豆的种植面积在欧洲飞速扩展。在爱尔兰，土豆成了最重要的食物，甚至使那儿出现了人口爆炸。

　　然而，“成也土豆，败也土豆”。不知是谁把一种褐腐病真菌带到爱尔兰，短短几天之内，青葱茂盛的土豆地变成一片黑臭的垃圾场。1855年和1856年,土豆收成全面减产，上百万爱尔兰人被饿死。大约150万男女老幼踏上了逃荒之路。

　　他们漂洋过海，来到美利坚合众国。美国人很同情他们的遭遇，特地放宽了移民政策。爱尔兰人不仅给这个国家增添了众多的人口，还带来了不同于当地人的信仰与文化。此后，意大利人、犹太人、俄国人、波兰人……源源不断地涌进美国。

　　假如土豆没有被带到欧洲，假如土豆没有遭遇那场病菌袭击，假如没有那场饥荒，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场大迁徙。看来，美国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多元文化的国家，土豆在其中功不可没。

　　德国女作家苏珊娜·保尔森在《吃太阳的家伙》一书中，给我们讲述了这一段惊心动魄的“土豆创造历史”的故事。在她看来，除了土豆，还有很多植物以各种形式创造着历史，进而影响了人类的文明进程。

　　“植物是很多重大历史事件中的幕后英雄，它们是发现、征服以及各种文明变迁的根源，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笃定地说。

　　很少有人从植物的角度考察人类的发展史，特别是近代地理大发现导致的一系列后果。苏珊娜认为，哥伦布急切地想寻找一条去印度的航线，是因为渴望找到胡椒。

　　此前，这种生长在印度南部的热带植物，是由威尼斯商人经奥斯曼帝国带到欧洲。但是15世纪土耳其人封锁了这条路线，胡椒一时紧俏起来。所以，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都想从海路到达东方国家，这一点也不奇怪。哥伦布也被派去找胡椒，结果，他找到了中美洲和南美洲——一块新大陆。可惜那儿不产胡椒，于是，烟叶、可可豆、玉米、西红柿、菜豆和辣椒，这些欧洲根本不存在的重要植物，被装上了船。

　　麦哲伦的出航目的之一，也是寻找香料。那时，人人都想寻找一种珍贵的香料——肉豆蔻。开始时冒险家们在沙漠上游荡，但是一无所获。直到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的游记公布于众。他说，自己曾到过一个岛，“这个岛上生长着胡椒、肉豆蔻、薰衣草……和世上所有的名贵香料”。于是，所有怀抱百万富翁之梦的人闻风而动，开始寻找“香料岛”。首先抵达的是一支葡萄牙人的船队，几年以后，麦哲伦启程了。

　　他的5艘航船绕过美洲南端，穿越了南美大陆和火地岛之间的海上通道，这就是今天的麦哲伦海峡。他们来到了菲律宾，抵达了传说中的“香料岛”。买好香料后，一艘船因为装了太多的肉豆蔻而沉没，另一艘船“维多利亚”号，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于1522年回到西班牙，整个旅程历时3年。这次航海证明了地球是圆的，而航海家当初出海，只是为了寻找香料，特别是肉豆蔻。如果没有肉豆蔻的强大吸引力，也许，我们对地球形状的了解，还要推迟很多年？

　　在以后的岁月中，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和英国人蜂拥而至“香料岛”，一旦狭路相逢，往往就是一场恶战。荷兰的东印度公司甚至得到官方授权，可以为了争夺香料而发动战争。

　　在深刻影响了人类文明进程的植物中，最令人始料不及的莫过于罂粟。苏梅尔人在6000年前就开始种植这种美丽的植物，他们称它为“快乐植物”。据说，成熟的罂粟种子是无害的，被用来榨油或点缀小面包。有毒的是没有成熟的蒴果。

　　然而，植物并非有意加害于人。它们针对的是自己的敌人：昆虫。很多植物性麻醉品首先是杀虫剂，其中一部分也会毒害食草动物，如果不是这样，就会有太多的叶子、花朵和根被动物们吃掉。比如，咖啡豆有提神的作用，但咖啡因的真正作用其实是杀死毛毛虫，并让甲虫生不出孩子。

　　《吃太阳的家伙》德苏珊娜·保尔森著陈瑛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