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8月14日,济南市300多名普通市民,因为在不久前发生的“7·18”洪水中挺身而出英勇救人,被授予“文明市民”称号,受到政府隆重表彰。
7月18日,山东济南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偌大的城市转瞬间变成了危机四伏的水乡泽国。
经历过那场暴雨的人们,回想起那个令人心悸的夜晚都会感到压抑,一场暴雨夺走了这个城市34条生命。然而,也是这一夜,数不清的普通市民在危难中挺身相助,把受困的乡亲从死亡边缘抢救回来,上演了一幕幕数不清的真情故事。
一名网友在论坛上留言说,她亲眼看到一位男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素不相识在电线下被击昏的小姑娘。这使她在“7·18”那个冰冷的寒夜,感觉到了人性的温暖……
危难中一双双伸出的援手
7月18日夜,济南市3个小时的降水量高达188毫米。洪水自市区南部急速而下,瞬间,处于低洼地带的山水沟路段变成了湍急的河流,许多来不及躲避的行人和车辆被冲击得东倒西歪、险象环生。来往的轿车在洪水中失重漂浮,重达数吨的几个大型垃圾箱也被洪水冲走。
更可怕的是,急泻而下的山洪竟然使载满乘客的一辆公交车失控漂移。山水沟西侧的中信广场安管部负责人韩绍申回忆说:“洪水已将公交车淹了一半,公交车在水中摇晃,随时可能掀翻在地,满车人都将难逃一死。”
情况万分危急,必须尽快将公交车固定住。韩绍申和单位里的几十个人四处急火火地找来绳子、竹竿,手挽手结成人墙,艰难地递给乘客。绳子一头拴住公交车,另一头拴到大树和电线杆上。在十多根绳子的拉动下,车子保住了,车上的五六十人获救了。
就在公交车被绳子拉住停在水中时,洪水上游又漂下一个女子,正好被公交车堵住。在众人帮助下,这名本来已濒临绝望的女子,奋力顺着公交车后部的梯子爬上车顶,全身湿淋淋地待在摇摇晃晃的车顶上躲过了一劫。
参与这次救援的中信公司物业管理人员有30多名。女经理陈淑琴说:“我们尽了全力,救起了不少人,但有一些因为隔得距离过远,没能救上来,想起来就揪心。”
让她动容的是,在一辆面包车上,坐着一对去看婚纱的青年男女。车子被大水没顶后,男的将女的奋力推出车外,让她独自逃生,自己却连车子一起被大水冲走。
这位女经理含泪说:“救人时,大家呼喊得嗓子都哑了,只想着能多救一个救一个!”
“是男人就要抢救弱者”
洪灾过后,一批血性男儿舍己救人的故事在群众中流传。在危急关头,他们以自己的行动,为“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品格进行了现实定义。
刘欣,济南市18路公交车司机。他在滚滚急流中搏击7个多小时,使40多名被困市民脱离险境。
当日18时左右,刘欣驾驶的车冒雨由南向北经过杆石桥站点时,发动机熄火,公交车动弹不得。眼看雨水逐渐漫过车厢底部,不断进入车厢,20多名乘客焦急万分。
“当我看到同事张鑫驾驶的车还能正常行驶时,就决定帮助大家转移到他的车上!”刘欣回忆说。
当时,车外急流过膝,奔涌不止。刘欣背着孩子、搀扶着老人,来来回回把乘客转移到前面的18路车上。直到所有的乘客都安全转移,他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并没有就此离去,又先后从3辆遇险轿车中救下9名群众。同时,凭着自己7年的公交车驾驶经验,帮助被困司机处理险情,将30多辆私家车一一开到地势较高的安全地带。
直到19日凌晨,刘欣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由于体力透支过多,不久就发起了高烧。
与此同时,在杆石桥同一路段,27岁的个体户金亮则扔下自己的私家车,加入救援行动。
大水漫到了胸口,凭着儿时在趵突泉畔嬉戏练就的本领,金亮将无助的市民一个一个抢救到安全地带。
两个男儿,一个路东,一个路西,不约而同地与洪水搏斗抢救市民。连续七八个小时,他们两人帮助60多名市民摆脱了死亡的威胁。这当中,有高龄老者,有孩童幼子,也有身怀六甲的孕妇……
说起那天的事,金亮平淡地说:“没什么,捞一个就多活一个,是男人就要抢救弱者!”
“有危险,我们冲上去”
在受到表彰的平民英雄当中,济南多位公安民警榜上有名。
“不回家了,回派出所。”7月18日下午5时许,没有值班任务的济南历城公安分局东风派出所所长黄志祥与民警甄勇遭遇瓢泼大雨。路人都急着往回赶,两个人却掉头去所里。
刚走到华龙路和七里河路路口,两个人发现,路口东50米远的低洼地方,一辆淄博牌照的汽车被困在积水中。“车里都已经进水了,隔着几米我就看到水漫到了车主的胸部。”黄所长说:“水流的压力太大,车主从里面根本打不开车门,要是再过几分钟,水漫上去就危险了。”
两个人向着车走的时候,积水已经漫过他们的腰部,车主在这里被困了20多分钟。站在湍急的水流中,黄志祥和甄勇费尽力气拉开了车门。车门刚打开,受到惊吓的车主又一头栽进水中,幸亏两个人眼疾手快将她拉住,护送到路边的安全地带。
“我现在被困在车里,就在长缨加油站附近,快来救我吧,我都快被淹死了。”下午6时30分,东风派出所再次接到一位女市民求助。派出所里的民警除了田德山值班外,其余民警都已全部出动。怎么办?田德山随后安排一位联防队员值班,自己带着另一名联防队员冲进雨中。
加油站就在派出所边上,但周围的积水已经有1米多深了,远处就能看见女车主不停地拍着车窗。冒着被水冲走的危险,两个人一步一步挪过去,使劲拉开车门,才把这位女士救了出来……
7月27日下午,记者通过别人的电话才联系到历下区交警大队泉城广场中队的民警张仁山。7月18日晚上救人的时候,他的手机被水浸泡了,“现在还在修着呢,不过快修好了。”
7月18日下午6时许,路面积水已经淹过了他的膝盖,张仁山还在东关大街东头24中路口执勤。从西往东的水流将这个路口灌满。
“记得好像是6点多,一辆轿车突然在水里熄火了,接着就进水很快漫过了汽车座位。”张仁山连忙过去,这时候积水已经漫过他的腰部。“快出来。”使劲儿拉开车门后,张仁山大声喊着。“我的包呢?不见了。”车主还顾着提包。“你要包还是要命?”张仁山大吼着就将车主拖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水越来越大。
雨中传来小孩哇哇的哭声,张仁山扭头看到,洪水中,一名骑自行车的男子一只手死死拉着一棵小树,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车把。后座上,是一个大约两岁的孩子,男子已经没办法去抱自己的孩子了。
几乎是游泳过去,张仁山先把孩子抱出来,找来一件雨衣裹住小孩,安置妥当后又“游”过去将男子救下来。
在部队的时候,张仁山练就一身游泳的好本领,这次派上了用场。那天晚上,他一口气救起了7名落水的市民,警服也被树枝挂破,身上被刮出道道血痕。
“陌生人原来如此可亲”
灾难过后,回忆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很多人感慨万千:原来陌生人如此可亲可近。
一位救人后拒不透露名字的无名英雄,在博客中记录了自己的经历。
“听被困群众说,前面有两个女的在水中快不行了,我又向西游了20米。这时,天有点黑了,我没有找到那两个人。这时,有一个大叔说,小伙子,不要往前游了,水流太急,那两个女的快不行了,赶快回去吧。我说了声"谢谢",便继续向出事点游去,终于看到了那两个人。”
“我无法在水中站立,不能站立咋救呢?时间容不得我细想,只见那两人的身子已完全漂浮。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我顺着绳子游到她们身边,用自己的身体使劲把她们向公交车门口挤。离公交车近的女孩得救了,被车上的乘客拉上了车,我使劲把第二个人向车门挤。”
“由于在水中长时间浸泡,我的体力有些不支,没能成功。她已经快不行了,我不敢拖延时间,一只手抓着绳子潜到水下抓住她的腿,大胆地把她托起,顺着绳子慢慢向公交车靠近。此刻,她已经蒙了,对于车上乘客伸出的援手已没有反应。我只好双手抓住绳子,屏住呼吸再在水底使劲,把她的身体向车门蹬。经过几次努力,车上的人终于抓住了她的脚,硬是把她拖上了车。”
“到了岸边,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太累了。乘客们都过来嘘寒问暖,表示谢意,执意留下我的联系方式,日后要感谢救命之恩。我谢绝了。”
在济南“7·18”洪灾中被表彰的300多名平民英雄中,有工人、个体户、公交司机、居委会干部、交通警察……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普通而平凡,却共有着勇敢、献身的高尚品德。
因为他们,许多生命被挽救;也正因为他们,一座危难中的城市树立了自己的光荣与尊严。RJ206
(本版综合新华社、《生活日报》报道)记者王汝堂董振国苏万明任鹏供图/《生活日报》
图一:“7·18”之夜的急风暴雨中,行人们自发地相互救助。
图二:一名在济南打工的孕妇正被居委会抢险队员从洪水中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