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涨价看民生-探访低收入群体之二 刘素清这阵子心情不错，儿子马涛在石家庄市总工会领着十几个特困职工子女排练文艺节目，午饭和晚饭都在那里吃，这让刘素清心里塌实了许多———虽说顿顿吃盒饭，但比在家里吃得一点也不赖。
她心里很清楚———工会这是在“委婉”地帮助这些每天算计着吃饭的特困职工家庭，“含蓄”地给这些20岁左右的“大孩子”补充营养和能量。
清贫
白粉墙，水泥地，陈旧的老式家具，红砖搭起来的案板和灶台，走进特困职工刘素清和马俊朝的家里，仿佛一脚踏进了20年前。马俊朝49岁，半身不遂已经13年了；刘素清一边照顾丈夫和孩子，一边工作，积劳成疾，患上严重的胸膜炎，多年无法工作。
刘素清已经记不清上次买肉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春末，附近一家肉店搞促销，刘素清下班的时候，老板娘把她叫住：我们这儿今天搞促销，我给你留了几斤，给孩子加点营养吧。她狠狠心买了两公斤。
她把肉切成小块冻在冰箱里，隔几天炒上几片。儿子见爸爸和妈妈只夹菜不夹肉，就把肉片夹到他们碗里，爸爸说：我血脂高，不能吃肉。
邻居大姐大婶们，每天都会为她搜罗各大超市的促销海报，刘素清关心的只有三样东西：大米、白面和鸡蛋。“我上次买的促销鸡蛋每公斤只有4.6元，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队呢。”亲朋好友来串门的时候也不再给儿子拎零食和雪糕，而是换成了猪肉、排骨和植物油。
楼下就是早市。早晨的新鲜蔬菜，又水灵又便宜，可是她家不买。晚上，菜贩们快收摊的时候，刘素清就会和丈夫出现在市场上，看谁家的剩菜要处理，一两元钱买一小堆，能吃上两三天。
幸福
儿子考上河北医科大学后，刘素清神清气爽，身体好了许多。病休了几年，全靠政府的救助和亲友的支援，刘素清和爱人商量：咱不能总靠在别人身上过日子，我想找份工作，好为儿子挣学费，家里的事，还要你多操心。
44岁的下岗女工，没知识没技术，又不能劳累，想找份她能做的工作太难了。在热心人的帮助下，她成为省会一家药店的售货员。
药店离家很远。每天早晨，刘素清早早地起床，吃点剩饭剩菜，然后提前一个小时赶到单位，抹桌子，擦地，尽管干起来非常吃力，可是她干得非常快活———能够工作，能够凭自己的力量让儿子上大学，久病多年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药店经理很心疼这位大姐，破例允许她在没有顾客的时候，可以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下。
妻子出去工作，马俊朝就在家里摸索着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健康人一两个小时就能干完的家务活儿，左半边身体不听使唤的马俊朝得忙活一天。市场上卖的馒头和面条太贵，马俊朝还学会了用一只手和面，擀面条，蒸馒头，蒸花卷。我们夸奖他们的小屋整齐干净，马俊朝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不能工作，可能为家里干点事，心里也高兴。”
最让他们欣慰的还是儿子。学校要求住校，可为了节省生活费，功课再忙，天气再差，儿子也坚持回家吃午饭和晚饭。暑假里，常有同学在冷饮摊前停下来，掏出几元零钱买饮料，这时，马涛会举起他从不离手的大水壶，说：“我不要。”水壶里，装满了爸爸晾好的白开水。
关爱
生活虽然艰难，但这个家庭的每个生活细节，都渗透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关爱。拿着特困证买液化气能便宜十多元钱；厨房墙角的那两桶油，还是过春节时工会和民政部门送来的，省着点吃，能吃好几个月呢；知道他家困难，居委会主动找上门来为他们申请了低保，每月180元的低保金，米和面就有着落了。
常听身边的朋友抱怨：肉又涨了一元两元，鸡蛋又贵了三角五角，可是刘素清从来没把这些当回事：有政府的帮助，有社会的关爱，有亲友的支援，最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眼前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
告别的时候，一直关注时事新闻的马俊朝告诉我们，国务院已经下了文件，城市低保对象按每人每月最少15元的标准增加补助金，对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给予适当补助。有了这些好政策，他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记者手记
拒绝帮助的背后……
就是在这样一个急需帮助的家庭里，我们听到了几个拒绝帮助的故事。
一位私营企业老板找到刘素清家里，提出资助马涛上大学。刘素清答复人家家说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能过得去，你去帮助那些更困难的家庭吧。
亲友中不乏经济条件优越的，看到这一家三口的窘境，把钱包里的钞票悉数往床上一放，起身就走。每当这个时候，马俊朝总是急得满脸通红，而刘素清会以最快的速度把钱塞回人家衣兜里，说：“他这病可不能着急！真到了过不去的时候我们再找你借。”
“感谢老天，给了我们一个懂事的儿子。”采访中，这是刘素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面对残酷的命运，这对患难夫妻始终自强自立，不离不弃。其实，骄傲的他们和我们一样清楚：是谁给了儿子优秀的品质和上进的动力。
儿子一年的学费，也许那位好心的私企老板一天就能挣到，刘素清却要风雨无阻、披星戴月地辛劳365天。可她说，我们自己能克服的，尽量不去麻烦别人；政府和好心人在最艰难的时候拉了我们一把，我们不能让大家失望。现在我们努力自立，等有条件了，一一定去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人。
张艳红/文本报实习生穆丽丽本报记者张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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