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是世界上最低的地方,它低于海平面400米,水深达到400米。死海实际上不是海,而是一个1000多平方公里的咸水湖,它的含盐量高达33%。中国的世界屋脊西藏高原有无人区,死海更是一个“无”区,不但无人,也无其他的东西,它不生草,不生鱼,不生小生物,连鸟也不从上面飞,它只是死寂,虚无,空,失落,什么也没有。
我从北京飞到非洲的埃及,从埃及的开罗开车越过撒哈拉沙漠的西奈半岛进入以色列,再换以色列的车经耶路撒冷去死海。
荒凉的沙漠四望寂然。靠近死海时,我路过一个标示海平面的牌子,随行的以色列人告诉我,从这块牌子开始,我们就进入到海平面之下了。再前进就看见了死海了,它在荒凉大地的旁边,是水,安静,没有声音,一眼看去像乳白色的、巨大无边的冰铺在地上。死海里是可以游泳的,我脱了衣服,飞身一跃扎到水里,由于跳得太急,不小心一滴海水钻到了眼里,针刺一般地疼痛,也像一根小铁丝一穿穿得很深似的那种疼,我狼一般大叫一声啊也!暴跳般冲上岸,立刻拿了饮用的矿泉水冲眼睛,冲了又冲,疼痛方消。
再下水时我就小心翼翼了,我知道这是死海告诉我不要放肆,要庄重一点,我慢慢地浸到水里,我游,站着,仰面躺着,我感到我不是在水里,而似乎是在水与空气中间的物质里,软、飘、推让,有力量的膨胀感,水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托着我,它们自成一个世界;我甚至感到也不是自己了,我失重了,身子轻得像个气垫,在水上双手双脚举起来,身子也不下沉。我上岸拿一张报纸躺在水上读,嗨,真像躺在一张大沙发上读一样!我兴奋起来,想一个猛子潜到水里,有一次我用力过猛,被一下子翻了过来,那种力量像是要把我揪起来抛到天上一样,似乎还有点儿愤怒。我是来自海平面以上的物体,死海大概是拒绝海平面以上生长的物体的吧?大地最低处的死海,它确实不同寻常。
图为漂浮在死海和洗泥浴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