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
2007年7月17日星期二,烈日当头。偕老公和儿子重游慕尼黑。火车中午到达慕尼黑,Schuenemann教授的秘书、三名中国学者和留学生已经在站台上等候。
到了慕尼黑大学,教授刚好下课。寒暄后,我们在教授的带领下一起来到1000平方米大的HB啤酒屋(赫夫伯啤酒屋,曾因希特勒经常在此豪饮,并发表反政府演讲而出名,现已兼具餐厅和旅游胜地的价值)足足地吃上一顿慕尼黑闻名百年的猪手、白香肠和面包。
午饭后,教授回办公室继续工作,我们则来到我曾经驻足的天体圣地。我特别留意了这爷俩的表情,儿子略带腼腆,而老公虽然没有像1996年我俩在纽约LongIsland看到美国美女晒日光浴时那么好奇,但好像眼睛仍不够使唤。
在朋友们的一再劝说下,儿子只脱掉T恤就试着进到水里。水依然很凉,且下面的鹅卵石很硌脚。但儿子的泳技很好,虽然水很浅,这条小“鱼”还是一会蛙泳,一会仰泳地一边游,一边被上游下来的水冲向下游。我有些担心,向远处张望,儿子却从草坪上走回我们所在的上游驻地。他说水还是很急,很难从下游游回来。我的确没看见有谁是游回始发地的。
现在该把老公忽悠下水了,免得他坐在岸上四处张望。先建议老公脱掉T恤,再建议老公脱掉鞋子、袜子和长裤(还好,老公今天穿的内裤是齐腿的,而不是比基尼型)。老公挺“乖”,完成上述任务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小溪边试水温,回头冲我们高喊:“水太凉”(看!典型的老年人做事风格吧)。
看样子老公是不打算下水了。我跟儿子会意地点点头,儿子便并排坐到老公身边,一个突然袭击,便将他老爸推下水。老公被迫在水里“游”了会儿,便上岸在两个德国美女旁边为自己铺了个温床。没想到平日老古董似的老公,今天这么快就进入了当地人的角色,邀功似的枕着儿子的旅游鞋仰面躺在草地上晒起他的“玉”体来。
不知是儿子臭球鞋熏的缘故、还是在倒时差的缘故,抑或是午餐啤酒的功效,老公很快鼾声如雷。再看看老公旁边的两个美女,早就被老公的呼噜声吓到水里去了,直到我们走前也没看见她们两个回来,估计是她们找到了更安静的地方。
看看河里游泳的儿子,再看看只穿着内裤仰面朝天躺在大庭广众之下酣睡的老公,我还是有点不习惯,便拿了儿子的T恤把他身体的中段给盖上了。看看表,快到和教授约定到他家喝下午茶的时间了,唤醒老公,整好装束,准备回慕尼黑大学找教授。
在回大学的路上,不时看见年轻人赤裸着玩走钢丝(其实是一种两寸左右宽,弹性很好的布带子,拴在两棵树之间,高低任你选),我没看到任何人能完整走一遍,几乎是走两步就掉下来。这次是我第二次感受德国的“文明”,而且这次把老公和儿子也半忽悠到这个“文明”之中。
2007年8月13日星期日,阳光明媚。我们在德国马普所访学的三位学者和家人决定前往位于德国黑森林西北部边缘上一座著名夏都———温泉城Baden—Baden(巴登巴登)游玩。下了火车,在火车站售票厅的架子上拿份地图,出来就见有两辆公共汽车停在火车站前。上前一问,这辆车行驶的方向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来到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古罗马浴场(看场面和装饰应该说是当地最好的了)。先进去问了下价格,如果不需要搓澡、按摩等其他项目的服务,只泡温泉每3小时是21欧元,价格听起来还挺合理(估计是夏季优惠价)。出来大家商量,我是力主泡一泡的,而且保证不耽误大家时间,只泡一小时。主张不泡的教授非常理解我们主张泡的人的心理。协商后,我们泡与不泡者将在1个半小时后在浴场门口集合。第二次走向前台准备买票。
问:能不能穿自己的内衣泡(想我今天恰好穿着前两个月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开会期间买的那套黑色内衣,完全可以冒充浴场上的比基尼。这样一是可以省下买泳衣的几十欧元,二是家里已经开了泳衣店了)?
答:不行。
思想:嚯,要求还蛮严格的嘛!好,买泳衣也要泡。
答:这里都要求裸体泡温泉。
思想:犹豫,也罢,咱也有在大学澡堂子集体洗澡、互相搓背的经历,反正是同性,谁怕谁呀。
问:那我们就买两张票吧?
答:还要提醒你们,这里不仅裸泡,而且今天特别,要求男女混合一起裸泡(估计是售票员看出我们几次的思想斗争,特意提醒我们)。
思想:剧烈的思想斗争,说声Danke,再次逃离现场。
尽管马克·吐温曾在评价巴登巴登时说:“在这里,5分钟后你会忘掉自己,20分钟后你会忘掉全世界”。但我还是没有忘记我们中国人的害羞。这是我第三次经历裸浴。第一次与这个“文明”擦肩而过,而且落荒的景象可想而知,以至于都没有“摄”一张到此一游的照片就离开了巴登巴登。
裸体文化,就像服装文化一样,如我国的唐装,一度处于流行鼎盛时期,一度也会处于被遗忘的低谷时期。裸浴(文化)也一样,此时在德国盛行,彼时也有可能会在德国萧条,至少现在加入到裸浴行列中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就算我固执吧,我始终认为裸浴至少是一种文化形式,它不是衡量文明标准的尺码。我们在德国所遭遇的只是文化思维上的差异,而不是文明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