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夜后，一许温暖

　　来源：观察与思考

　　迷失夜后，一许温暖

　　■凌 洁

　　上海是一座极富魅力的城市。种种丰富的城市表情被电影镜头捕捉和再现成独立的文化景观，它可以是《苏州河》里被嘈杂和阴霾所掩盖的破旧厂房；可以是《花样年华》里跳着狐步舞，颓废感伤的怀旧情调；也可以是《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充满喜剧的里弄市井生态；而在电影《夜。

上海》里，我们又看见了上海美丽的童话背景，种种温情与浪漫如花朵般在这漫长的一夜里遍地绽放，男造型师和女出租车司机、男翻译官和女助理、男广告商和女警察、男助理和女酒吧歌手，偶然的照面碰撞出心灵的共鸣。他们暂时忘却现实中的焦虑和困顿，在上海重新寻获了自我。

　　导演张一白把电影定位是一出浪漫轻松的爱情喜剧，片名中将夜和上海这两个时间和空间概念用句号隔断，导演说句号至关重要，因为整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夜晚，由此也难怪影片英文名是The Longest Night in Shanghai（上海漫长的一夜），而故事的展开则回答了这短暂的一夜为何漫长以及漫长的意义。

　　电影叙述的故事很简单，讲述了感情失意的上海女的士司机林夕（赵薇饰），意外遇到同样困惑于情感和未来的日本造型师水岛（本木雅弘饰），不同民族、不同语言的两人坐在一辆车上度过一夜，逐渐找到心灵的温暖。

　　电影的开场白是流光溢彩的上海地标群像。借用行驶出租车流动的视线，在鲜亮的黄色TAXI标志主体映衬下，我们看见了外滩万国建筑群、延安路高架东段著名的“东方第一弯”、浦东东方明珠电视塔和金茂大厦……一分钟的急速呈现，大量的航拍结合全景镜头，将本是分割的象征性建筑连缀成现代都市的一抹最时尚、梦幻的整体夜景。暗喻着现代建筑的快速发展，城市人心的快速遗忘。有意思的是，影片中无处不在的城市景观被指责为是上海旅游部门投拍的，针对日本市场的旅游宣传影像。然而，若从“外来者”水岛的角度看，你会发现站在游客的立场上是顺理成章。一名异乡客来到陌生的城市，首先进入主观视线的肯定是城市的表象，那种物化的凝定的地理空间，其次才由表及里，逐渐开始感受城市的风情与文化。而这其中的转折点就在于和当地人的接触中，将由表面的好奇欣赏转向内心的自我审视。

　　影片起于迷失，归于寻获。水岛在遇见林夕之前，意外迷路，这是地理方位的迷失，而实际上更为严重的是隐喻着的心灵迷失。之前按部就班的生活让他过于依赖女友，他无所适从，“每天对自己撒谎，哄骗一切”，不知道真实的自我。

　　与林夕的偶遇，开始时只是比划、模仿和猜测，慢慢得，两人开始有了交集，用汉字和简单的英语交流，一起吃馄饨、买化妆品、陪林夕向暗恋的东东表白……影片最美丽的场景：林夕和水岛兴奋地把中文、日语的“我爱你，你爱我吗”用口红写满车身和长街。他们在出租车里用各自的语言互诉衷肠，任由感情尽情宣泄；车窗外，滂沱大雨冲刷下的心中爱语被模糊成一片血红，也荡涤他们各自的心。林夕的率真与执着让水岛感到从未有过的从容和松弛，并且开始反思自己固有的“机器”生活，而简单的小饰品、随意扎个小辫的模样也使水岛发掘出林夕不修边幅中的美的潜质。影片的结局，故事发生的第二天。水岛了却和女友的关系后，决定延迟一天回国。清洁车正在洗去昨夜口红的痕迹，他和林夕心有灵犀地站在街道两边。在林夕家中，水岛精心打造林夕这件创意的“心灵作品”，让她去参加东东的婚礼……

　　成功的造型师和平凡的出租车司机，导演想在一个最符合适合爱情表达的城市，通过精英与草根这两类人群的相互抚慰，来体现对当代都市生活的敏锐观照和深切同情。

　　但即便是要说出沉重的“生之压力”，然影片自始至终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叙事，采用的表现手法也是调皮、温馨的，甚至带有夸张的幽默感。比如那段水岛被林夕撞倒，他起来跳个舞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而林夕也忘了刚刚撞倒人的痛哭流涕，就立即跳起来鼓掌。不仅是在细节上的精心设置，整个电影格局，按导演张一白的话说：“一对语言、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的男女，在一个很封闭的空间里却语言交流不畅，本身就构成了喜剧的因素；另外一种在特定情景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间的尴尬、误解也是种幽默，电影里有恶搞，也有反讽。”

　　有人说，从陌生人肩头得到温暖比从朋友肩头得到的温暖，更温暖。或许我们听不懂对方的挣扎与呐喊，就算偶尔听明白，依然无法理解，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忽视进行有意义沟通的价值，无论它是语言、是肢体，或是爱。手足无措后，尝试着打开心扉地诉说，或许你就会寻获生活的期待与人际的温暖。

　　就如《夜。上海》里，迷失的心，在上海的夜色中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