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装还是西装，穆沙拉夫难取舍

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

8月12日，巴基斯坦总统佩尔韦兹·穆沙拉夫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举行的首届巴阿两国联合部落大会闭幕式上讲话。

　　恐怖分子的“反扑”，西方“反恐不力”的指责，“红色清真寺”事件的冲击，国内反对派的鼓噪……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似乎正经受着腹背受敌的煎熬。在国内大选临近的敏感时刻，经受考验的不仅是这位军人总统的意志力，还有他的治国哲学。

　　讲究策略的军人总统

　　作为巴基斯坦总统，除重大国务活动外，穆沙拉夫其实并不喜欢穿着西装在伊斯兰堡的总统府办公，他更愿意在伊斯兰堡以南约30公里的陆军总部办公，并穿着军装会见外宾。

　　穆沙拉夫应该算得上一个刚柔并济的人。作为将军，他并不黩武；身为总统，他也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独断。

　　有几个事件可以说明这一点。

　　对于今年3月由罢免首席大法官引起的骚乱，这位总统表示，反对派将这一问题政治化了。尽管如此，他仍愿意接受最高法院对首席大法官问题做出的任何裁决，因为这是一个纯粹的司法案件。

　　穆沙拉夫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当巴最高法院7月20日做出让首席大法官乔杜里官复原职的裁决之后，穆沙拉夫说，他尊重最高法院的裁决，并表示愿意同复职的乔杜里和谐相处。

　　在处理7月的“红色清真寺”危机时，穆沙拉夫更是慎之又慎。他在接受《环球》杂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是有区别的，因而要用不同的办法加以处理。恐怖分子滥杀无辜，政府可以用军事手段将其消灭。极端主义无影无形，它深藏在人们的思想里，而用军事手段是无法解决人们的思想问题的。当然，对于极端主义也必须保持警惕，因为它也会发展成为恐怖主义。

　　基于这种想法，即使是在“红色清真寺”下属宗教学校学生在伊斯兰堡侵占公共设施、打砸音像店、绑架警察和外国人的情况下，穆沙拉夫及其领导的政府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但“红色清真寺”内的大毛拉阿齐兹和加齐兄弟却是有峙无恐，把政府的忍让当成软弱，进而发展到抢夺警方枪支并向警方开枪的地步。

　　穆沙拉夫的克制政策受到国内舆论和一些反对党派的普遍批评，指其试图用“红色清真寺”事件转移视线，使舆论不要过多地关注首席大法官事件引发的司法危机。

　　最后，面对各方压力，加上有证据表明“红色清真寺”私藏有大量武器弹药，并窝藏着与“基地”组织有关的恐怖分子，穆沙拉夫不得不将“红色清真寺”问题定为“敌我矛盾”，最后调反恐特种部队对其采取军事行动。

　　8月8日，由于穆沙拉夫宣布将不出席早就计划要参加的次日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举行的首届巴基斯坦－阿富汗部落长老联合和平会议，关于总统要实行紧急状态的传闻迅速在巴国内传开，引起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然而，穆沙拉夫没有动用军队来维持秩序。

　　另外，还是根据恐怖主义与极端主义有区别的思路，穆沙拉夫政府分别于2005年和2006年同巴联邦管辖的部落地区南瓦济里斯坦和北瓦济里斯坦签订了停火协议。协议规定，只要当地武装人员放下武器，无论他们过去支持过“基地”组织还是塔利班，政府方面都不予追究。上述协议的确产生了一些积极的效果，这些地区曾出现短暂的和平景象。

　　但是，美国并不认同穆沙拉夫的做法。美国官员和舆论时常指责穆沙拉夫在反恐问题上没有尽全力，要求将美对巴援助与巴反恐表现相挂钩。连美国总统布什也对穆沙拉夫的做法表示怀疑，要求穆沙拉夫说明与部落地区的和平协议用意何在。

　　更让穆沙拉夫生气的是，美国媒体甚至曲解巴政府与部落地区达成的停火协议，说巴政府认为只要“基地”组织领导人本拉丹放下武器，巴方也将与其和平共处。更有甚者，美国一些政客为了自身政治目的，竟然扬言要派兵到巴基斯坦追剿本拉丹。对此，穆沙拉夫会见媒体时多次表达了他的愤怒。

　　继续穿军装领导国家？

　　独立60年来，巴基斯坦有28年是由文官统治，其余30多年都是由军人统治的。上一次军人统治结束于1988年。但文官统治并没有给巴带来稳定与繁荣，巴政局依然动荡，经济停滞不前，而且政府更迭频繁。从贝布托1988年第一次任总理起到1997年纳瓦兹谢里夫出任总理的9年时间里，巴基斯坦换了9位总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加上在巴印冲突问题上发生分歧，1999年10月12日，谢里夫宣布解除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兼陆军参谋长穆沙拉夫的职务，并禁止从斯里兰卡访问回来的穆沙拉夫的飞机在巴基斯坦境内降落。支持穆沙拉夫的军队随即包围总理府，并将谢里夫抓获。穆沙拉夫10月15日宣布解除谢里夫总理职务，由他本人接掌政权。

　　但是，与以往的军人统治不同的是，穆沙拉夫没有实行军法管制。用穆沙拉夫本人的话说，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他认为，过去的经验充分证明，军法管制不仅有损军方，对文官制度也是有害无益。今后，军队将以某种对等身份与文官机构并存，监督其工作，而不是凌驾其上。

　　2001年6月20日，穆沙拉夫终止塔拉尔的总统职务，并于即日起出任总统。2002年4月20日，穆沙拉夫在全民公决中获得绝对多数，得以在未来5年里继续担任总统。同年11月16日，穆沙拉夫正式宣誓就任总统。

　　穆沙拉夫执政以来，因巴决定支持美国的反恐战争，美国取消了因巴进行核试验而对巴实行的经济制裁并给予巴经济援助，巴经济得以高速发展。同样因为支持美国的反恐战，穆沙拉夫得罪了“基地”组织和塔利班以及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巴部落地区。巴国内爆炸事件开始不断发生，反对派借此指责政府治国不力。

　　与此同时，穆沙拉夫同时担任总统和陆军参谋长，更成为反对派攻击的主要目标，要求恢复民主和举行公正选举的游行集会时有出现。

　　穆沙拉夫多次表示，军装是他的第二层皮肤，他绝对不会放弃军职。他希望在9月15日至10月15日期间经过现有议会两院选举连任总统，然后由明年新选出的议会两院确认他当选有效。这大概也是他不愿意宣布实行紧急状态并解散议会的重要原因之一。

　　按照现有议会的议席分配，执政的穆斯林联盟（领袖派）在参议院和国民议会中占有的席位虽未过半，但都是第一大党。只要联合其他党派或党派联盟，穆沙拉夫连任总统就不成问题。实际上，不实行紧急状态不仅突出了穆沙拉夫的民主形象，还避免了由未来的议会选举总统的不确定性。

　　面对大选前的复杂形势，求得贝布托领导的巴最大反对党的支持，自然是穆沙拉夫的明智选择。为了表达合作与分享权力的诚意，7月27日，穆沙拉夫亲赴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同流亡国外的贝布托进行了秘密会谈。

　　在遮遮掩掩一段时间之后，双方现已承认这次会谈确有其事。但是，在穆沙拉夫是否可以继续担任军职问题上，贝布托没有表现出丝毫让步。

　　有分析说，由于在美国7月底公布的一项民调中，贝布托在巴基斯坦的支持率已超过穆沙拉夫，不排除贝布托抬高要价的可能性。但是，除了第三次出任巴总理之外，她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外界不得而知。想到父亲被前总统齐亚哈克将军绞死的遭遇，贝布托目前最难过的关口是，能否对穆沙拉夫继续同时担任军政最高职务视而不见。

　　而在穆沙拉夫看来，由他继续担任总统可以为巴经济持续发展继续做出贡献，符合国家利益。但是，在巴基斯坦这样一个特殊的国度，没有军队支持的文职总统只是一个虚职，说话根本没有分量。深谙此道的穆沙拉夫自然希望继续身穿军装领导国家。（《环球》杂志驻伊斯兰堡记者/李敬臣） 环球杂志授权使用，其他媒体如需转载，请与本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