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陕西佛坪山洪：预警机制最大限度降低损失

　　记者◎李翊

　　8月30日早上，5点到8点，3小时内降雨量达到123.7毫米，范围集中在城区，这给了站在秦岭山脊上呼吸的小城——佛坪致命的一击。“3小时的降雨强度超过了2002年佛坪千年一遇的‘6·9’特大洪灾的降雨强度，12个小时内降雨量200多毫米。

　　雨下得毫无征兆。熊良鹏说:“8月29日20点到21点之间下了会儿小雨，时间很短，后来就一直没下。”第二天早晨5点，熊良鹏被单位24小时值班电话惊醒了。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惊醒的，还有佛坪县宣传部副部长赵建强。惊醒他的，是“哗哗像大盆倒水一样的雨声”。

　　赵建强跑下他自己居住的3层家属楼，“水还不深，能出门”。等他回家换了件衣服，“楼下已经积满了水，下不去了”。

　　6点多将近7点时，山洪裹挟着泥沙、石块、树木兵临城下。“附近的山尖，半山腰在垮塌，迅速往下溜，声响并不大。”赵建强说，“可怕的是这些在不同时间从不同地点冲下来的山洪在县城‘会师’后的攻城略地。”在他的描述中，山洪迅速占领了佛坪县城的大小街道，把整个县城分成了很多小块，“车辆的警报器叫得此起彼伏，有的车被掀翻了，感觉整个楼都在颤抖”。

　　赵建强说:“我家旁边的一栋家属楼，我眼睁睁看着光着上身的人们刚撤退到楼上，山洪就从那边楼道涌入，然后从这边窗户像箭一样射了出来。附近的佛坪中学有200到300人在楼上补课，都是借助绳子和梯子吊到安全地带的。”

　　《华商报》汉中记者站记者赵云峰在中午12点赶到佛坪，看到“裹挟着石块和树木的洪流涌入县城各居民小区和街道，洪水和淤泥达1米多深。大量房屋被冲毁，街道上随处可见残损的电器和家具，沿街所有门面房基本上都进了水，县政府门口的淤泥有10厘米厚”。

　　暴雨和山洪造成县城停水停电和108国道中断，1人失踪，3人受伤，4000多人被紧急转移安置。“暴雨这么大，山洪有七八米高，但人员伤亡并不大，佛坪县保存完好的森林植被帮了大忙。”在当地指挥救灾的陕西省副省长张伟说。

　　据资料显示，这次形成灾情的地区主要位于秦岭主脊两侧，这里原始森林密布，植被保存完好。处在这一地区的佛坪县是全陕西省人口最少的县，只有3.5万人，开山种地很少，有一个以保护大熊猫为主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森林覆盖率达到86%以上，所以尽管出现2002年6月9日那样的大暴雨，也没有发生大规模山体滑坡和泥石流。

　　事实上，除了森林植被，佛坪县有效的预警机制也最大限度地降低了灾害带来的损失。在赵建强介绍中，佛坪县城沿椒溪河两岸而建，沿秦岭山脉南北走向，四面环山。从西安到佛坪不到200公里路程，因为要走秦岭山道，弯路多，耗时需3到4小时。这个风景秀美、气候环境明显优于陕西其他地区的小城曾在2002年的“6·9”洪灾中遭受重创，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毁损.现在的县城是当时灾后重新建起的新城。从那时起，重视天气预报、山洪预警成了小城的大事。

　　熊良鹏说:“8月29日下午17点，防汛指挥部在县委政府做了重要天气报告，已预计24小时内可能出现大到暴雨。30日早上5点50分，直接发布城市暴雨预警信号，到6点40分，发布红色预警信号。这是佛坪历史上第一次发布此类信号。”

　　“我个人感觉，山洪虽然来得迅猛，但有一个过程。如果预案到户，监控到人，基层工作做好了，即使停水断电，即使与总指挥失去联系，也能各自为战。”赵建强举了个例子:“在县政府旁边的庙桠子沟，住了很多外来务工者，30日早上5点，村主任翟怀才看到下大雨，就去后沟的一个滑坡点观察。当时雨大，水不浑，说明山洪还没下来。等翟怀才再下来时，排洪沟的口子已经被泥石流撕开了。他先喊来亲戚堵水清淤，持续了十几分钟，看到山洪来势凶猛，迅速通知紧急撤退，在山洪到来前将全村500多人转移出去。之后，他又去协助其他地区落实预案。”

　　赵建强说，山区的雨是防不住的。根据佛坪县气象局的资料，处在秦岭南北气候分界线上，小气候多。在30日降水之前曾有过4次大规模集中降水，“前4次降雨并没引起山洪暴发，但是土壤水分已经接近饱和，佛坪周边的山势陡峭，当30日再次集中降雨时，山洪就不可避免了。”这种情况下，赵建强认为，靠人是防不住的，最好的办法是撤退，“城市基础设施带不走，但至少能保证将人员伤亡降低到最少。”

　　9月1日，佛坪县城电力照明系统已经恢复，县城的商铺也已开张营业。尽管房屋摇摇欲坠，屋里屋外的黑泥和到处晾晒的被褥依然显现出洪水的痕迹，但佛坪县城的8000多居民已经可以正常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