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子过成漫画

　　本报记者 桂杰 实习生 李石平

　　可能台湾绘画大师朱德庸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刚刚出炉的漫画书《绝对小孩》首印40万册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近乎售罄，还在新近公布的“全国优秀畅销书排行榜”中名列文艺类书籍的第一名。

　　这个自称“太讨厌小孩的”人通过五个小孩的故事揭发了成人世界的荒谬性，延续了其在《双响炮》、《醋溜族》和《涩女郎》等作品中融入的幽默、讽刺、引人反思的风格。

　　坐在记者面前的朱德庸和几年前的样子几乎没有区别，依然是有点乱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穿着休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绝对小孩》和我的童年密不可分，绝对小孩里面就有我自己的影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朱德庸这样剖析自己的作品。

　　他说，他小时候玩虫子，玩蜜蜂，玩蟑螂，玩蚂蚁，让蚂蚁和蟑螂作战，把蟑螂的六条腿一条一条地拔掉，看各种情况下需要多少只蚂蚁才能战胜一只缺腿的蟑螂。

　　在动物实验玩完之后，他开始观察人，开始去想象路上走着的一个漂亮端庄的女郎，在高跟鞋突然断根之后会不会摔一个狗吃屎的模样出来；开始为那些表面上一个样子，而在另一种突发情况下又会出现完全不同的模样的生活荒谬性所吸引，进而常突发大笑，被自己童年居住的那条巷子里的人叫做小神经病。最后，他发展到一次次地去按人家的门铃，从第一次到第八次，看人家都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由于我总是对生活充满了好奇，对身边的人和事充满了很多莫名奇妙的想法，我为此付出过沉重的代价，比如被人打了一通。”

　　已至中年的他，还常常充满了对孩子的纯粹和简单的向往。

　　事实上，孤独又丰富的童年心灵只是他那平凡又异样的人生经历的注脚。一方面，他的世界有一些和很多人相同的内容：上学，长大了服兵役，后来恋爱，结婚，然后生孩子，出名。另一方面，在这每一个环节中，又有着许多属于他自己世界的内容：

　　朱德庸说自己小时候度过一个艰难困苦的童年，没有人理他，成绩不好，数学很糟糕，经常逃课，被老师责怪，班上出了问题老师就第一个找他，他因此经常心怀怨恨，以至在漫画中让批评他的老师死去很多次；在服兵役的时候，凭借晚上在被子里撑着手电以每晚一幅的方式画出《双响炮》而从此声名远播，当时他的名字在台湾成了四格漫画的代名词，媒体毫不吝啬地把许多溢美之词都送给了他。

　　“可能别人一直觉得我是个怪人。”朱德庸说，结婚时他坚持认为婚姻是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于是没有拍那种“很荒谬、愚蠢、不真实”的婚纱照，只是象征性地买了300元台币一个的戒指戴，太太嫌寒酸，于是给太太买了两个。

　　“把日子过成漫画”是一个人在听到朱德庸的故事后发出的感慨。

　　朱德庸告诉记者，结婚之后由于讨厌孩子，他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后躲进书房里三天没有说话，和孩子玩时，从来不把自己看作一个父亲，而是像孩子的弟弟或者哥哥一样随着性子与他打闹，甚至把孩子一次次地打哭。

　　“婚姻就像一个笼子，男女双方就像两个动物一样会争夺对这个空间的支配权”，“老板的幸运在于他手下有一群不幸的员工”，“现代社会里，每个人都有病”，这些出现在他作品中的关于婚姻的思考，那些关于上班、关于老板、关于人生的悖论式探究和辛辣的讽刺征服了许许多多的文化人。

　　有人说，看朱德庸的《绝对小孩》，会觉得他的作品犹如一股温润奇怪的逆流，在一个成人的世界里蔓延。他时而像一个单纯而执拗的小孩，让大家得到纯真的开心，时而像一个生活的智者，引大众沉思；他时而在主流之中，背后有众多的追随者，又时而不入流，独自安静地生存于公众视野之外。

　　而在我们眼中，朱德庸就如同绝对小孩一样，伴随着自己的好奇、趣味，个人的挣扎、妥协，生活的玩笑、反思与荒谬的揭发，伴随着一颗独特的、随兴的、似乎飘忽不定又有迹可循的心，在漫画中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