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别有香气沁人心》（见本报8月28日第6版）一文让我联想到了前辈劳模时传祥。事实上，以孙学国的事迹而言，称之为新时代的时传祥，恐怕也不会有人反对。
时传祥，这位掏粪工人一直是劳模中不可复制的代表，国家主席握过他的手，北京市长和他一起背过粪桶。
他的事迹、他的境界成为中国工人仰望的精神高原。
今天的清掏工人孙学国显然传承了这种境界。阅读他的事迹，有句成语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奋不顾身。尽管时代进步，清掏工人们有了先进的设备和车辆，但很多场所还是需要他们“奋不顾身”地下去的。当我们看到，他跳入粪池为行人去捞落入粪坑的钱包，帮警察去摸被犯罪嫌疑人丢进厕所的手枪时，的确没有更好的词语来概括他的行动了。
奋不顾身，并不仅是战争年代才会出现的壮举，在和平年代，我们一直用这类的词来宣传劳模：舍己为人、奋不顾身、积劳成疾、鞠躬尽瘁……也许自从王铁人跳进泥浆池的那一刻，“奋不顾身”就成了宣传劳模中的常用词。
毫无疑问，在孙学国跳进粪坑，为行人寻找钱包、为警察捞摸枪支的时候，他的形象远比腰缠万贯的老板和作壁上观的警察更为高大。可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孙学国们“奋不顾身”之后，他们在很多时候很多场合是被“边缘化”的。当他下班走在街上，身上职业化的气味让周围的人避而远之，他与人交往不可能不受到职业影响。甚至以采访他们为职业的记者如我辈，也未必能做到像国家主席、北京市长那样自然的举动。记得有次采访一位掏粪工人，坦率地说，握手时我也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宣传中他们崇高，生活中他们却还是底层的一群。文中一段细节给人印象深刻：“班组成员大多家庭生活条件较差，平时有病就扛着，舍不得吃药。”孙学国为此准备了感冒药、消炎药等常用药品，换来的竟是工友们如此的感激：“老孙你真够意思，只要你不离开这里，我们就一直跟你干下去！”也许在崇高之外，这才是他们的原生态。
为此，我总想真诚地向孙学国那样的劳模们提出建议———“奋且顾身”。希望他们在无私奉献的同时，也“有私”地照顾一下自己，希望对他们的宣传能够成为改善他们生活工作条件的契机，而不是让他们继续、或更加“奋不顾身”的借口。
与劳模们的奉献相比，这种建议或希望其实都很苍白。那么，我们常说的“有关部门”是否能够做一些工作呢？半个世纪后还有时传祥式的劳模出现，说明一种伟大的精神在代代传承；但50年后还有时传祥般的事迹被复制，也许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城市建设还没有适应时代的要求。具体来说，可不可以多购进一些现代化的清掏设备，以减轻他们的劳动强度？可不可以多改建一些水冲式的公厕，好让孙学国们在“别有香气沁人心”的同时，也“别有”浊气污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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