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9月16日电 最新一期香港《亚洲周刊》刊发对台湾《天下》杂志创办人高希均的专访,在访问中,高希均认为,现在台湾竞争力不断下降,需要创造商机、减少危机;扩大全球化来克服边缘化;要用“两岸共同市场来替代海峡战场”;每个人做“跳出颜色”的选民;那么“另一个台湾是可能的”。
三十年前,高希均在报上发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引起知识分子与民众的共鸣,那是奋发、纯朴的年代;三十年后的今天,台湾经济起飞了,人民的生活却没有更美好,道德与希望日益倾颓。
有感于台湾的边缘化,高希均写下《我们的V型选择》,坚守作为知识分子的责任,为社会指引胜利的道路。
这本书分几个面向:首先提出“V型选择”的架构,然后提出七个选择,首要的选择是台湾的愿景,在其余的六个选择中,主要是对当政者的评价与期许。高希均并列出掌握大中华经济的二十个大趋势,并指出台湾应追求、掌握之处。全书维持一贯的“高氏”写作风格,充满理性与感性。
以下是高希均接受《亚洲周刊》访问的摘要:
写《我们的V型选择》这本书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这里面有一个背景,两年前,我写《八个观念》改善台湾之后,我觉得时间完全没有站在台湾这一边,这话怎么说呢?在全球的竞争力中台湾地区在倒退,过去多年来不管是IMD(瑞士洛桑管理学院)或者WEF(世界经济论坛)的竞争力调查,台湾地区几乎很少在十五名以外,约在五名到十名之间,从来没有出现中国大陆领先台湾的事情,而在二零零七瑞士洛桑管理学院的全球竞争力综合调查中,中国大陆名列第十五名,台湾是十八名,第一次落在十五名之后,这是很大的警讯。
第二、欧商在台商会不久以前很直率地说台湾地区已经完全失去了竞争力,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话,美商商会也警告说,台湾如果不赶快“三通”的话,有更多的外商会离开台湾,除了这几个指标以外,台湾在全球金融效率的排名在一百名以后。总的来说,任何重要的指标,台湾都是越来越往下走,而且台湾几乎很难请到世界经济级的大师,而这些人络绎不断地出现在中国大陆。今天北京开个会,可以四个诺贝尔经济奖得主同时出现,台湾一个也请不到。
整个的趋势是台湾的边缘化从四面八方出现:在亚洲四小龙中,两年前韩国的人均所得超过台湾,台湾地区沦为四小龙之末,现在是二零零七年九月,大概到年底之前,韩国的人均所得会超过台湾三千美金,从今之后,台湾地区不可能再超越韩国,当然它本来就远远落后香港、新加坡,当年经济奇迹的光芒已经日薄西山了。
在这种处处不利的情势下,台湾能做什么? 所以我说我们要做一个“胜利的”选择,这不像今天要盖个大机场、大工程,这是一念之间,也就是所谓的软力量,当你想通了、有共识了,就可以做了。我提出的解决之道是,愿景(Vision)、诚信(Integrity)、承诺(Commitment)、人才(Talent)、开放(Openness)、和解(Reconciliation)、年轻一代(Youth),合起来就是VICTORY、就是“另一个台湾是可能的”。
为什么台湾会逐渐边缘化呢? 有七个原因:“愿景”模糊、“诚信”衰退、“承诺”破产、“人才”折损、“开放”萎缩、“和解”僵持、“年轻一代”迷惘。这个大家都同意,现在要把这个东西变成往上走的话,愿景要很清楚、诚信要不打折扣等。这也就是我这本书出版以后,希望两党的候选人,马英九先生和谢长廷先生能告诉我们你们要的愿景是什么、你们怎么样恢复诚信、你们的承诺是什么、怎么样使用人才等。
V型选择具体要怎么做? 两个地区领导人候选人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可是我认为有四个策略可以讨论,第一是创造商机、减少危机,也就是要改善投资环境;第二、扩大全球化来克服边缘化,其中当然包括改善两岸关系;第三、最重要是用两岸共同市场来替代海峡战场;第四、台湾每个人做一个“出色”的公民,也就是“跳出颜色”的选民。我相信台湾的理性会日益抬头,理性所需要的不是蓝跟绿,理性所需要的是告诉我们到底台湾的方向在哪里,我们今天遭遇什么问题,有什么对策,我写这本书的意思是希望大家一起认真来讨论,形成共识,在二零零八年以后大家一起前进,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认为台湾陷于困境的最主要因素是什么? 我要很率直地讲,如果陈水扁的政绩很好,如果陈水扁跟他家庭没有涉及贪污案的话,我觉得他不需要操作这种情绪、操作省籍情结,因为他要维护他下台以后不用坐牢,所以他一定要不断地挑拨这个情绪。
没有一个地区领导人在他下台前七个月能够像他这样呼风唤雨,全世界找不到这样的例子。台湾慢慢进入一个文明社会,慢慢在摸索民主与法治的道路,民主与法治在台湾是残缺的。在我们台湾社会里,出现这些论调,而我们不以为怪,什么论调,就是一个快下野的地区领导人,绝不做重大的决定,绝不做争议性的决定,他就把自己任期稳稳做完以后交给下一任,不管是本党或非本党的,不可能兴风作浪,历史上没有过,一个民主成熟的地方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你提到台湾陷于困境的原因,正好都是民进党的痛处,你认为它会接受你所提的论点吗? 当然没有用,但我不相信,假设我们真的有50.1%的老百姓听不进我的话,那我只能认了,我就giveup(放弃)。很多知识分子现在不出来讲话、不写文章,因为他们认为讲的话没有用,干嘛浪费时间?我已经到了这个边缘,我也会这样子。很多人问我写书写这么多年,为何有这种动力,但这本书几乎是我最后一个测试了,如果明年投票结果,仍然是操弄民粹而能够赢的话,表示我的力量太微薄了,我只好退出来做别的事情,不再参与公共议题的讨论。
在这本书中,你对“开放”(openness)这个议题着墨很多,这跟台湾目前的锁台政策刚好是一个对照,能否说明你对开放的追求与向往?
开放包括心态的开放、脑袋的开放、政策的开放,今年三月我跟十几位企业家到迪拜访问。二十多年前迪拜就像深圳,深圳本来只是一个小港,就因为的改革开放今天变成一个很象样的城市,但还远远比不上迪拜,迪拜三十几年前只是一个渔港,夏天温度高达四十五度,不是人可以活下来的。温度改不了,但人定胜天,当他们发现迪拜的石油十年要用光以后,产生危机意识,他们有一个开明的、受过英文教育的酋长,他就“借脑袋”,这三个字是关键,有愿景、有执行力,在三十年之内,他把一个落后的渔港转型为全球度假、购物及金融中心,它马上还会变成文化艺术的中心,成为举世瞩目的奇迹,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例子。(童清峰)
(责任编辑: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