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履行《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上,中国政府姿态积极。与此同时,中国政府的公务员成为一些控烟组织重点关注对象。
中国疾控中心控烟办公室主任姜垣说:“我们定了三类重点控烟人群,公务员(尤其是领导)、医生和教师,希望他们能带头戒烟,起示范作用。
”
不过,她也透露出另一层担心,公务员是否存在公款消费?情况如何?目前并没有相关调查数据。
但坊间的段子早就捅破了“窗户纸”。“一等烟民大熊猫,走遍天下全报销;二等烟民大中华,心里想啥就有啥;三等烟民芙蓉王,吃喝玩乐很猖狂;四等烟民红塔山,小车接送上下班……”
熊猫、中华、芙蓉王等“名烟”,价格都在每条近千元,和目前市场上其他产品,动辄相差数十倍。
我们暂且将这种富有中国特色的烟称为“极品烟”,来看看芙蓉王们“背后的故事”。
“万能礼品” 一个懂行的烟民总结道,在中国,烟是“万能礼品”。哪怕给不抽烟的人送礼,带几条好烟,准没错。
笔者去了亚运村附近的一家烟酒店。
一听说是“送礼”,老板当即推荐了“黄鹤楼1916”——每条售价1500元,低一分不卖。他介绍说,“黄鹤楼1916”是时下送礼最好的选择,也是市面上价钱最贵的烟。
“两条烟3000块钱,这事肯定给你办!”这位中年老板弹了弹烟灰,中气十足地说,收礼的都知道这烟的档次,送消费品算不上贪污腐败,而且可以折现。
这家烟酒店开在两个中高档小区附近。据老板透露,像“黄鹤楼1916”和“钻石芙蓉王”(售价每条1500元)这样的极品烟,每个月都能卖出二三十条,逢年过节销量还能翻倍。这两种烟的回收价格是每条1000元,每月能回收将近二十条,有时一户人家就能回收两三万块钱的烟。
这位老板说,他也抽过极品烟,味道确实不错,但和几百元一条的其他烟比,也差不多,就是包装非常考究。“送礼的买的不就是一个价钱,要的不就是一个档次嘛。”他笑着说。
当笔者提出对烟真假的疑问时,老板再三保证,这是真货,假烟不敢卖。“不仅害了送礼的人,我这店也开不下去了。”并再三告诫笔者,买礼品烟一定要保证正品,收礼的人经验丰富,一拿到手上就能掂量出真假。
和其他烟不同,极品烟的真假攸关面子。一旦遇假,大多数买家和烟客都属于“哑巴吃黄连”。
在江苏某学校工作的张宁就曾遇假,那是别人过年送来的一条极品烟。不过,他“经验”不丰富,直到拆开抽了才发现问题。“换作平时自己买的烟遇假,我一般都会找过去。”那次,他什么也没说。心里犯嘀咕——到底是故意买假,还是送烟的朋友被人宰了,但“这怎么好问呢?”
很多烟厂花大力气在做防伪工作,水印防伪、激光变色防伪、荧光油墨防伪、温度防伪、夜光防伪等高新科技层出不穷。
不过,北京北太平庄附近的一家烟酒店老板告诉笔者,现在北京市面上的“黄鹤楼1916”很多都是假货,他们不卖。他介绍说,武汉卷烟厂的“黄鹤楼1916”限量生产,但现在北京市面上多得数不清。
随即,这位老板推荐送礼要送“大熊猫”,每条1200元。他说,这烟口碑好。但他拒绝透露每月的销量,只笑着说了三个“不错”。
安贞桥附近一家面积不够四平方米,高不到两米的烟店,有个七八岁的男孩在照看门面。一听说要送礼,穿着半旧红汗衫的老板来了精神,极力向笔者推荐“大熊猫”。
“这可是邓小平抽的烟,能不够档次嘛。”“红汗衫”说,每条只要950元,“黄鹤楼1916”暂时没有,但可以帮忙订货。
这家烟店装修简陋,“红汗衫”窝在柜台后,努力说服笔者,他们每个月能卖出五六条“大熊猫”。他再三保证,烟肯定是真品。
“这是送礼的极好选择,送的收的心里都有数。”
抽的不买,买的不抽 在烟民方晋(化名)的概念里,每包50元的烟根本称不上“极品”。方20岁,烟龄10年。他的10年吸烟史中,从没出现过一包低于30元的货色。他父亲,是当地某事业单位的领导。
在方晋看来,父亲对自己吸烟并不知情,他的书房里放着那么多烟,尤其是过年时,还有一部分得放在衣柜里。“我拿了几条,他才没数呢。”
这个“老”烟民十多岁时就检验了各种名烟:“大熊猫”过年时拿出去散给朋友;给上门修电脑的工作人员,他散过一种“白皮烟”。这种“白皮烟”是当地烟厂特制的,上面没有任何标记,市面上也买不到,属于区域“特供”。
“白皮烟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一位专门从事烟草销售的人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卖得最好的,仍首推中华,但各地烟厂开发的极品烟也越来越走俏。
据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介绍,现在的烟厂大多在开发这类新品种上花心思,“就像是进馆子,总要有家常菜,也要有鲍鱼”。高端产品一方面能显示烟厂的科研实力,一方面能塑造品牌形象。
这两年,方家书房里多了不少各地名烟。“他们说,一直抽一个牌子,也没意思,外地的,拿来尝尝新。”据方晋介绍,这些每包都不低于50元。
“这些烟我都买过。”在张宁看来,此类烟大多数买来赠送。张宁平时自己买的烟,多数价位在每包15元左右。在当地,属中等价位。“自己买着抽,很少有人买四五十元的。”
张宁工作没多久,烟龄不长。开始他也不懂这条“规矩”。第一年工作回家时,张宁想给父亲表表心意,买些烟酒。母亲的建议让他有些意外:给父亲买一条两百元的烟就好。另外再买两条中华,“让领导在工作上多照顾照顾你”。
“厅局级的享受” 一则引人“误读”的烟草广告招惹了太多联想。
在江苏的一条机场高速公路上,某卷烟厂架设的一块广告牌上赫然写着“至尊××——厅局级的享受”。“至尊××”是一种卷烟,每包售价高达100元人民币。
这种烟的每一根过滤嘴上都有龙的图标,还有99999的标记。正如广告词诱惑的那样,“厅局级”成为了“至尊”的代名词。
烟草广告是否违法?吸烟怎么能成为享受?在这些问题之外,官员等级和“极品烟”画上等号,这种联系被堂而皇之地搬上台面。
当然,这只是当地的“厅局级”。有网友列数国内极品烟,如内蒙古的“冬虫夏草”、湖北的“极品黄鹤楼”、上海的“小熊猫”等等,价格不菲的极品烟在国内市场比比皆是。
在各方舆论压力下,这块“厅局级”广告牌最终被撤。不过,对“至尊”的误读,绝不仅仅是广告商在强加“级别观念”。
与此同时,杭州《都市快报》的时评编辑徐迅雷在他的时评里说:烟草与官员原本就是“近亲”,比如各地烟草领导人皆是不同级别的官员。也正因如此,拿“厅局级的享受”来为昂贵卷烟做广告,实在是“恰到好处”。
因此,在徐迅雷看来,中国控烟“只是存在于理论、摆放于公约”。“只要"烟场"与"官场"不分家,你就永远不能当真。”
部分极品烟价格表 规格:条单位:元
黄鹤楼19161360(软)1160(硬)
钻石芙蓉王1300
冬虫夏草1200
大熊猫850
中华5000620
中华600(软)400(硬)
芙蓉王520(软)380(硬)
红河V8480
苏烟420
苏烟(蓝色,160支装)400
资料来源:北京市朝阳区立水桥某社区烟店(2007年9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