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的“动物孤儿院”(图)

　　从秘鲁北部小城伊基托斯，我们乘机动船沿亚马孙河的支流纳那伊河逆行，前往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农场”。向导说，“纳那伊”是“悲伤”之意，这条河也就是“悲伤之河”。起这个名字的是印第安人，大概因为他们初到时，这儿鱼肥草美，动物繁多，后来随着人越来越多，鱼越来越难捕，动物越来越难猎，于是也就有了这个名字，表达了印第安人对生存危机所怀有的伤感之情。

　　由于近两天少雨，河水水位落了好几米，我们不得不提前在一个简陋的乡村码头下船，改走旱路。沿着泥泞的小道，在潮热的雨林中疾行了不到半小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刚进“蝴蝶农场”的大门，就见到了从山坡小径走下来的古德兰女士——40多岁，光着双脚，略显清瘦，一件淡绿T恤衫上印着蝴蝶图案。20多年前，一位奥地利姑娘怀着美好的憧憬，只身来到号称动植物天国的亚马孙热带雨林，办起了这个“蝴蝶农场”，痴迷地投入了动物保护事业，她就是古德兰。

　　古德兰向我们最先“引见”的并不是蝴蝶，而是猴子。古德兰指着一只跟踪我们的小猴说：它叫“迈克尔”，会翻客人的包，并把相中的东西拿走，请注意点儿。果然，迈克尔左蹦右跳地跃跃欲试了。可能是发现我们“戒备森严”，女主人又轻轻“教训”了几句，它才放弃了“偷袭”的企图，乖巧地爬到古德兰的头上，好奇地看着我们（见图，本报记者　吴迎春　摄）。谈话间又有两只小猴窜了过来，围着古德兰争宠。一时间乱作一团。

　　“您研究蝴蝶，还是研究动物？”

　　“哦，我这里叫蝴蝶农场，实际却是亚马孙的"动物孤儿院"。”原本是冲蝴蝶而来的，可古德兰很快与小动物结了“缘”。土著村民一直保持着渔猎习惯，在猎杀成年动物之后，便把可怜的孤儿送给了古德兰。从猴子开始，各种动物孤儿、病儿接踵而来，于是古德兰这里成了远近闻名的动物收养所。在一个硕大的铁笼前，古德兰指着正在撕啃鲜肉的成年美洲豹说，它叫比罗，被送来时才半岁，瘦得皮包骨，现在已经4岁多了，食量大得惊人。这个大铁笼是两年前由一位美国人捐建的。比罗的近邻，是一个貘家族。温顺的貘妈妈伸缩着软软的长鼻子，有滋有味地吃着古德兰手中的一种热带水果，几只很像猪崽的小貘在草丛中跑来跑去。从孤儿到一个家族，也有好几年了。现在，在这里生活的还有食蚁兽、树懒、鳄鱼等，光各种猴子就有10多只。

　　为了饲养这些孤儿、病儿，古德兰可谓费尽心思。比如美洲豹比罗，每天要吃近10斤鲜肉，这对古德兰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她每月在伊基托斯市讲课的报酬才300多美元，刚好够比罗的伙食费。“动物孤儿院”没有得到固定的资助，经费全靠自筹，好在还有一个“蝴蝶农场”，这是古德兰在自己管理的18亩土地上建的另外一个“机构”。拜访蝴蝶的门票，就成了维持“孤儿院”日常开销的主要财源。

　　上百平方米的蝴蝶大棚里，数百只亚马孙河流域的珍稀蝴蝶，翩跹翻飞，五彩斑斓。古德兰和她的两个助手研究各种蝴蝶的生活习性，弄清它们分别喜欢栖息在哪一种植物上，天敌又是谁。有针对性地在大棚里为它们营造最佳生活、繁殖环境。轻纱围建的孵化室，则是各种大小“毛毛虫”的世界，可古德兰毫不畏惧，细细向我们介绍“化蝶”的全过程，还轻轻捏起一只刚破茧的幼蝶，让我们用手背感觉它翅膀的轻柔，“像丝绸一样”。

　　古德兰说，当蝴蝶繁衍到一定的数量时，就会放飞一部分。“每次放飞蝴蝶的时候，是我心情最好的时候。"孤儿院"里有些动物养大了，我们也把它们放走，但其中有的可能又被人们杀害或吃掉了。只有蝴蝶，它们飞走后很少受到人类的伤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3年没有回奥地利的古德兰略带伤感。

　　刚开始时，附近的居民很不理解古德兰的举动：“为什么白养那些动物，而不把它们吃掉？”时间久了，她逐渐赢得了理解和欢迎。因为，当地的孩子们多了一个玩耍的好去处，农场为动物买食物又增加了村民的收入。

　　告别蝴蝶农场，继续前行，小艇在“悲伤之河”上激起朵朵浪花。它们好像在诉说，古德兰的行为一定会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理解、所支持，因为孩子们看到的不光是动物，更是一种精神、一项事业。当人们与旧的习俗彻底决裂时，“悲伤河”就会变为欢乐河，为之欢愉的不仅是人类，而是所有生活在亚马孙热带雨林中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