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是我从影20年来最具有挑战性的一次创作,军事题材又赶上主人公是和平时期的英模人物,剧本创作和影片拍摄的难度都很大。解决创作难题,还得向生活要灵感。带着迷惑,我三次与影片的原型武警部队的丁晓兵政委交谈采访,寻找能感动我的东西,在我头脑中构筑塑造这个人物的途径和未来电影的样式。
他是上世纪80年代的战斗英雄,18岁就失去右手,而后面20年里,他拖着残缺的身体坚持留在部队带兵,从基层做起,从自己做起,以普通人不可思议的方式,把残疾人做不了的事情都做好了,感动了、震撼了所有的人。我逐渐抓住了想表现的主题是:失去右臂,既给丁晓兵带来了荣誉的光环,又造成了生活和事业的磨难,但他满怀对军队的挚爱,寻找到了新的理想坐标,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当代英雄,这就是军人本色!
有了这一条人物塑造的主线,我把精力放在对这个典型人物的再挖掘和再归纳上。处理好真实人物与艺术虚构的关系,是这个电影的首要问题。影片应该挖掘这个军人内心世界与今天时代普遍价值的关系,不仅仅是写一个英雄,更重要的是写一个具有当代意识的英雄。不能仅仅是表现军人关心的事情,还要寻找到与普通观众认同的结合点。
所以我们抛弃了原来事迹编年体形式的格局,把主要篇幅扣在了主人公带兵上。重点写他怎么回连队,怎么带8连,怎么培养新战士,而战场负伤、母亲对他的影响,以及他的恋爱看似都很有戏剧性,但应该放在回忆或者另一个时空去写。在这个框架内,主要写他对战友的帮助,与他周围的人发生独特而感人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体现他的思想情操和性格的魅力。这是精神的东西,影片力求营造出一种意境,用精神的力量来提升人物,使故事得到升华。
怎么体现主人公的优秀呢?第一个层次是说他单手做了双手都没做成的事,比如一只手打背包,一只手写字,一只手射击。你投45米、我投50米,你就得服我。但这样还是缺一点东西,就需要第二个层次,表现主人公在人情上关怀士兵、爱护士兵、尊重士兵。爱兵不能软,爱兵也不仅是培养出合格的军事素质,关键是把战士培养成合格的人。
所以需要主人公与两个战士的故事,这两个故事写的是我们在北京采访丁晓兵的时候谈出来的人物。廖宝才是个四川兵,打猪草的时候确实碰到了一户人家的女儿,要他做上门女婿。部队中有规定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这是个严肃问题,但丁晓兵把这事给隐藏下来了。冯凯这个战士,各项指标都优秀,但是地方公安突然来军营要把他带走,说是有案底,还要开除军籍。丁晓兵为了保这个战士,他直接了解情况,反复跟公安局谈,最后没有带走这个战士。这件事非常感人,如果开除了军籍,这个战士的一生就毁了。
我们坚定地用这两个故事来塑造主人公,这样的处理不仅增添了影片戏剧性因素和情感含量,更使电影接近了所要表达的精神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