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马首铜像已经被全国政协常委何鸿燊博士以6910万港元购得，并决定将马首捐献给国家。”昨天中午13时30分，国家文物局接到香港苏富比的传真。这份传真原定计划于12时30分传到。
好消息足足“迟到”了1个小时，让在场的各路媒体翘首以盼。然而，与促成这次各方圆满合作所花费的3个月，以及马首离开故土近1个半世纪相比，这1个小时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成交价创清雕像最高纪录
昨天中午13时30分，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司司长宋新潮拿着刚收到的传真，大声宣读:“香港苏富比公司欣然宣布，全国政协常委何鸿燊博士以6910万港元，成功购得圆明园海晏堂御制12生肖"水力钟"喷泉之马首铜像，并决定将马首铜像捐献给国家。
此珍品原定于今年10月透过香港苏富比拍卖，但因何博士有意将马首铜像捐赠国家，原藏者遂同意于拍卖前将铜像售予何博士。是项交易刷新了中国清代雕像之世界最高成交价。”
至此，在大陆和港澳台四地爱国人士的联合努力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圆明园马首铜像拍卖事件终于尘埃落定，有了圆满结果。
“这件展品将在10月4日至8日，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亮相，并由10月9日起，在澳门新葡京酒店展出。”宋新潮介绍，回归大陆后，马首的“行程”还没有完全确定。“我们将尊重何先生的选择，只提供一份推荐博物馆名单，为了更好的显示马首的价值，"巡展"的方式也不排除。”
马首的前任藏家台湾著名收藏机构——寒舍公司的董事长王定乾表示，十二生肖铜首目前有5件仍杳无音信，很可能已经毁于战乱，保利博物馆虽然已经保存4件铜首，但毕竟难以收藏完整十二生肖。因此不如让马首回到圆明园，这样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马首首次露面在1989年
“一晃快20年了，我才又一次看到马首的消息。”王定乾对当年与马首的“交情”仍然记忆犹新。
1989年，在伦敦苏富比拍卖上，马首、牛首、虎首铜像亮相，被王定乾一举拿下，这件马首的成交额是18万英镑。当年这三件拍品吸引了许多境外媒体的关注。
1990年，三件圆明园遗珍在台湾举行展览，万人空巷。不少买家都相中了这几件铜首，争相与寒舍联系洽谈。其中不少国外买家也通过经纪人与寒舍联系，意大利菲亚特的老板更是专程到台湾，希望购得这几件铜像。
由于寒舍是一家专门的艺术经纪公司，自己无力收藏太多艺术品，所以很快决定出售。当时大陆还没有文物拍卖公司或者经纪公司，所以文物的回归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但寒舍有个规定，即在海外收购的国宝，只卖给中国人。”王定乾说，“因此，这3件国宝分别被3位台湾买家购得，巧的是每位买家的属性正好与铜像所雕一致。”
“3个月前，我在苏富比的秋拍广告中获悉，这件马首要重新拍卖。”王定乾介绍，时过境迁，从他手里买走马首的藏家如今已经定居海外。“本来这位藏家从不出售自己的藏品，这是他的下一代拿出来拍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最近古董市场一片火热。所以小辈拿出马首拍卖。”
消息一出，照例引起了各方的强烈反应。
8月，国家文物局第一时间发函香港苏富比，指出“该文物是西方列强侵略中国时掠夺的珍贵文物”，并表示“不赞成以公开拍卖的形式对待马首，希望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促成马首回归。”宋新潮表示，各方非常配合，积极运作希望促成国宝回家。因此这次秋拍的图录上，马首的预拍价并没有刊登出来。
“无偿捐赠国家”打动卖家
“工作是分两头进行的，可谓是一波三折。”王定乾介绍，“一边是苏富比亚洲区行政总裁程寿康亲自出马，寻找买家，一边由我和卖家沟通，希望提前铺平国宝回家之路，而不经过公开拍卖。”
程寿康和何鸿燊两家是世交，而且何鸿燊先生曾经购得十二生肖中的猪首，并捐赠给保利博物馆。因此，程先生第一个就想到找“何伯伯”谈谈。
另一边，王定乾找到了卖家。“老藏家本意就有些不舍，但小辈想拿出去拍卖也没有强行阻拦，此时引发如此大的动静，老藏家开始动摇，甚至表示不卖了，还是自己收藏。”王定乾介绍，“由于当初卖方与苏富比签订的是公开拍卖的合约，因此如果卖家不同意私下转让，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僵局出现了。卖家表示:“只有两条路，一继续自己收藏，马首不卖了；二公开拍卖，既然要卖就卖的物有所值。”
“卖家的要求其实很合理，因为既然已经签订了拍卖约定，就没有必要低价提前卖出。如果真上了拍场，这东西肯定是天价。”王定乾解释说。
而程寿康那边进展却十分顺利。“何鸿燊听闻此消息后，立即表示愿意购买这件国宝，并再次无偿捐赠给国家。”
为了打动卖家，保证文物留在国内，王定乾和程寿康费了不少口舌，一次次登门劝说，做了大量工作。“最终打动卖家的就只有7个字——无偿捐赠给国家。”王定乾介绍，当藏家获悉何鸿燊将购得此件国宝后，会无偿捐献给国家后，立即表示愿意协商价钱，提前卖出。
直到9月初，这件事情才最终敲定。价钱最终为6910万港元。
这么贵的马首艺术价值何在？王定乾介绍，这件马首绝对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也堪称是目前已知中国最早的铜雕像，它由郎世宁等人设计、铸造，而且在皇家御园内使用，其历史价值显而易见。
其次，这件马首的铸造工艺也是一流，郎世宁是名外国人，也擅长画马，而外国人对于马这一动物很有感情，也很有研究。
通过这件马首的特征就能感受到:它的眼神栩栩如生，鼻孔、舌头、牙齿及鬃毛均很真实，而且完全由手工敲打，其整体比例协调，这完全是一件高水平的艺术品。
王定乾说，所有艺术品的身价都在翻番，有的已经升了不知多少倍，因此这件艺术品卖6000万也不贵。
各方努力促成文物“回家”
追索和促成流失海外文物的回归，是国家文物局的一项重要工作。“我们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70年公约"和国际统一私法协会《关于被盗或者非法出口文物的公约》缔约国。”宋新潮介绍，近年来，我国与秘鲁、意大利、印度、菲律宾4国签署了双边协定，打击文物走私、保护文化遗产。
“苏富比亚洲区行政总裁程寿康是香港人，卖家来自台湾，而买家何鸿燊是澳门人，马首要捐赠给大陆。这次联手是各方爱国人士的共同努力促成的，非常值得学习。”王定乾表示:“同为华夏子孙，我们应该联起手来，一同将更多的国宝带回家。”
同时，这是国家首次通过拍卖公司成功促成文物“回家”。宋新潮兴奋地介绍，这不仅符合有关国际公约确定的“文化遗产原地保护”的原则，也必将对更多流失海外文物的回归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并成为今后处理海外回流文物的成功样板。
圆明园管理处有关负责人表示，十分高兴马首可以重返祖国怀抱，该园已经筹备建立遗址博物馆多年，并于今年成立专门的基金会，用于圆明园文物保护和回流。
在2000年，圆明园虎首、牛首和猴首三件铜像分别亮相香港佳士得和苏富比拍卖会，引起轩然大波，好在在各方努力下，最终被保利艺术博物馆竞购回国；此后，经佳士得拍卖公司从中“穿针引线”，猪首铜像也从美国顺利回归，由何鸿燊先生花600万港元购得并捐赠保利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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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件国宝追索记
圆明园马首的回归让国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海外流失国宝。这些年来，我国一直致力于流失文物的追索工作，据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司司长宋新潮介绍，1997年以来我国共追索回3500多件文物。
破获走私大案牵出中国文物
1994年夏天，英国警方破获一起盗窃走私埃及文物大案，查扣了7个集装箱6000件走私文物。在调查中发现有人涉嫌走私中国文物，并查扣了相关文物。1995年2月，英国警方向我国驻英使馆通报了有关情况，希望能与我国联手破获该走私文物团伙的国际网络。
我国政府获悉后立即派专家赶赴英国进行鉴定。专家初步鉴定确认英警方查扣文物中包含大量被走私的中国文物。我国政府随即致函英国内务部，表明对这批文物的中国所有权主张和要求将文物归还中国的立场。
法律差异助长嫌犯气焰
由于英国警察涉嫌参与此案，英国警方准备将此案当做刑事案件处理，但英国地方法院认为文物走私发生在中国境内，依照英国法律规定，起诉发生在其他国家的犯罪行为有限制范围，因此决定不起诉走私嫌疑人，查扣文物的英国警方考虑退出此案，并通知我国若不进行民事诉讼，他们就将这批文物归还给犯罪嫌疑人。
利用国家法律之间的差异，走私嫌疑人气焰十分嚣张。在1996年9月至1997年1月间，走私嫌疑人公开致函我国驻英使馆，要求中国方面放弃对查扣文物的所有权要求，否则就进行民事诉讼。与此同时，走私嫌疑人也起诉英国警方非法查扣其财产。
由于英国警方无法取得皇家检察院批准提请刑事诉讼要求，英国伦敦地方法院民事法庭按照民事诉讼程序接受了走私嫌疑人的请求，于1996年9月26日和10月29日在中方缺席的情况下两次开庭审理此案，并将一些文物判决退还给走私嫌疑人。
3400余件国宝最终回国
1996年12月，国家文物局派出专家组前往伦敦，从各方搜集信息，论证有关此案的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的可行方案，并对查扣的文物进行了清点，确认总数为3494件，其中大部分是从我国境内盗掘出土的，内含许多具有重要历史和科学价值的珍贵文物。同时，公安部组织工作组在广东、香港等地调查取证，加紧查实犯罪证据。
出人意料的是英国地方法院告知中方，若在1997年1月17日之前不进行民事起诉，他们将把这批文物判给走私嫌疑人。我国立即作出反应，以英国地方法院蔑视中国国家豁免权为由，要求将此案移交给英国上诉法院审理，最终迫使英国地方法院冻结全部文物，直到中方正式起诉为止。
在我国政府的强大压力下，走私嫌疑人提出和解意向并表示愿意谈判。
1998年1月谈判正式开始，两天后双方达成协议，对方承认全部文物的中国所有权，将除了部分其他国家的文物外所有文物归还给中国，共计3400余件(套)。至此这起特大国际文物走私案以中方的全胜而告终，这些文物中有恐龙蛋化石、新石器时代的彩陶、春秋战国时期的铜镜和铜剑、汉代的石羊和陶俑、清代的龙袍等，还有各个时代的玉器和黄金饰品。
文/本报记者刘冕刘可RJ207RJ206
图一:2007年9月5日，在香港苏富比拍卖行，中国艺术品鉴赏专家对“铜马首”进行评估。
图二:收藏于保利博物馆内的猪、猴、虎、牛四首像。 本报记者方非摄RJ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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