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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嘉宾 吴登其重庆永登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
婚介搭桥，杨娇恋爱两周闪婚。结婚才3个多月，她却不堪丈夫“灭门”威胁，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思想挣扎中，举起菜刀将丈夫砍死。2006年3月3日，市一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对她判处有期徒刑15年。现在，杨娇正在市女子监狱服刑。
案件虽然了结一年多，杨娇的辩护律师仍能清楚地回忆起诸多细节……
希望悲剧
不再重演
时隔一年半，现在细细想来，仍感慨良多。
首先，错误的婚姻是悲剧的开始。
杨娇曾经告诉我，当时在婚介所，她并不知道冯实有前科，如果知道，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而婚介所为了找钱，无意中给她设置了这样一个“婚介陷阱”。
目前，这种陷阱已经成了社会公害。相关部门应当加强监管，婚介执业者应当诚信执业，认真审查征婚人员提供的全部信息，并保证其真实性。
其次，家庭暴力是这个悲剧的点火器。正是因为杨娇挨过打，就连她的母亲也没躲脱，杨娇便萌发了“以暴制暴”的念头。杨娇虽然可悲、可怜、可惜，但她用“以暴制暴”的方法来对抗家庭暴力，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自己走上犯罪的道路。
家庭暴力受害者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如向公安机关寻求保护、向法院起诉离婚，还可以向亲友、单位、妇联求助，甚至可以将家庭暴力公之于众，运用舆论、道德的力量来寻求庇护。
此外，灭门威胁是悲剧的助推器。在杨娇的心目中，这样一个有着劣根性的人肯定是能够“说到做到的”。想到“不是你死就是我全家灭亡”，一个弱女子便爆发出令人惊异的力量。
希望世人以此为鉴，希望悲剧不再重演。
发现丈夫有前科
怕被笑话吞苦果
今年40岁的杨娇原来家住江北区塔坪。2005年5月，在前夫因病去世多年后，她走进了婚介所。
很快，一个叫冯实的男子闯进她的生活。冯表白自己不仅有房，且收入颇丰，可以接受杨的一切，并不时表现出对女人的体贴。两个星期后，两人登记结婚。
杨娇万万没想到的是，结婚刚几天，冯实就像变了一个人，大白天呆在家里睡觉，晚上出去和朋友过夜生活，绝口不提找工作的事，还频频向杨娇伸手要钱。经多方打听，杨娇才知道冯实在12年前因抢劫被判过刑，2004年初才从新疆释放。
杨娇有些后悔。但是，杨娇是个性很强而且很爱面子的人，她怕别人笑话，决定独自吞下苦果。冯实好酒，每次出去必醉，杨娇总是坐在客厅等他回来。即使这样，如果打洗脚水稍微慢一点，她就会遭到冯的辱骂，甚至拳脚相加，打得杨娇鼻青脸肿。尚抱着婚姻梦想的杨娇默默忍受着，因为她相信，她的劝说和体贴肯定能感化冯实，肯定能让冯实重新走上正路。
由于冯实抽烟、喝酒、赌博样样都沾，又不出去工作，慢慢地，杨娇觉得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
感觉受骗想离婚
丈夫扬言要灭门
看着自己多年的积蓄像涓涓流水往外流，杨娇决定试着帮冯实找一份工作。可无论杨娇怎么劝说，冯实都不愿出门。
杨娇四处奔波，终于托人在外地给冯实找了一份工作。2005年9月20日，送冯实上火车那天，杨娇为冯实买了一部新手机，并从自己微薄的积蓄中抽出3000元给了冯实。在杨娇的劝说下，冯实极不情愿地上了火车。杨娇没有想到，三天后，冯实带着一身刺鼻的酒味揣开家门，说是手机被盗，3000元现金也用完了，所以只好回家。杨娇绝望了。
当夜，杨娇彻夜未眠。想到自己的轻率、冯实的欺骗……她决定离婚。
第二天上午，杨娇没有去上班。临近中午，等冯实醒来时，她郑重地提出离婚。冯实一听要离婚，马上从床上跳起来，用手指着杨娇破口大骂：“老子既然进了这个门，天王老子都赶不走我，再谈离婚，老子先把你做了，然后和你们家同归于尽……”杨娇的哥哥打个电话到家问候，也被冯列入灭门名单。杨娇怔住了，她害怕年幼的女儿和年迈的母亲受到伤害，只能一个人落泪。
随后几天，冯实动不动就威胁杨娇，扬言说“要和我离婚，我就要杀了你们全家”。这一切，杨娇只能向母亲哭诉，杨母也开始疏远女婿。这样一来，冯实又把矛头对准了岳母，他认为是岳母在背后捣鬼，甚至还对岳母动手，这让杨娇更加担心。
为了家人的安全，杨娇再次选择了忍耐。
辱骂岳母还动手
酗酒摔物找菜刀 2005年10月2日早晨，冯实一反常态地上厨房为杨娇煮了两个鸡蛋，杨娇非常高兴并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杨母看着煮好的鸡蛋说：“这是你妹妹给孩子买的土鸡蛋，你们大人就不要吃了嘛。”冯实在卧室听到杨母在说鸡蛋的事，以为杨母在怪他嘴谗，偷吃鸡蛋，便在卧室里对杨母破口大骂。杨娇怕在客厅的母亲听到，马上将卧室门关上。随后，杨娇怕冯实又与母亲发生争执，便拉着冯实一起出了家门。
晚上7时许，杨娇回到家中，突然接到冯实的电话，冯实在电话里称他已经作好了准备，晚上回来后要与杨母做个了断，并在电话里大声辱骂杨母。晚上9时许，冯实回到家中。“他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鞋没有脱就冲进屋来。”杨娇说。
冯实进屋后直接揣开岳母的房门，对着杨娇的女儿和母亲一阵乱骂。杨母反驳了几句，冯实更加愤怒：“要不是你是个老东西，老子早给你一耳光了。”随后推了杨母一掌，杨母当即摔倒在地。杨娇见状，马上拉住冯实。此时，杨母被迫逃出家门避难。
由于外面在下雨，杨娇便让女儿送雨衣给外婆，让母亲到亲戚家去住一夜。此时，冯实仍不依不饶，继续辱骂杨母，并开始和杨娇争吵。冯实又搬出家里的药酒，一碗接一碗地喝了起来。喝了两碗之后，冯实开始摔茶几，摔得到处是玻璃碴子。因杨娇反驳了几句，冯实便抓起酒瓶，用药酒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然后把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并掏出打火机说：“老子现在找不到老的，屋里还有个小的，老子现在把房子烧了，把你和你女儿烧死。”杨娇见状，赶忙抢过打火机。冯实又找出菜刀，随手放在窗台上。“等你妈回来，老子要砍了她。有我在，她就别想再活了！”冯实又对着杨娇一阵怒吼。
这时，杨娇的亲戚打来电话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杨娇的女儿便喊杨娇接电话。冯实听到后破口大骂，还声称要好好收拾杨娇的女儿。
10月3日凌晨，“等老子明天酒醒了才跟你们算账，把你们全家都做了！”由于酒精的作用，冯实丢下这句话便倒头大睡。
婚姻梦想已破灭
软弱女子杀丈夫
冯实打着呼噜睡着了，而心惊肉跳的杨娇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冯实临睡前说的那句话，杨娇不寒而栗。她不敢闭眼睛，害怕醒来的时候，冯实已去找母亲和女儿“算账”。想想年迈的母亲、年幼的女儿，再想想自己长时间来所忍受的委屈、自己婚姻梦想的破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杨娇心里滋长。
“一想到要杀人，我就心慌、脚软、手发抖，但一想到要是等冯实醒来，可能我们一家人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我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杀他，但又不敢动手。杀还是不杀，我的思想斗争了大约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过后，我就在心里求菩萨给我力量，不然我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然后拿起丈夫放在卧室窗台上的菜刀。”事后，杨娇向警察交代了当时的心理。
杨娇借着屋外路灯的光线，向丈夫的颈部砍去。砍了两刀之后，冯实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反抗，杨娇又朝冯的头部一阵乱砍。这一次，冯实没有了动静。事后，经警方勘验，冯实头面部及颈部共计10余处创伤，冯实系失血性休克死亡。
砍死冯实后，杨娇散乱着头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凌晨2时许，她打电话报警。随后，杨娇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警察到来。
2005年10月15日，杨娇被江北区公安分局逮捕。2006年1月23日，检察院以杨娇涉嫌故意杀人提起公诉。2006年3月3日，市一中院认定杨娇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因有自首情节和认罪态度良好，遂判处杨娇有期徒刑15年。郭娟/制图
（当事人均为化名）本期主持：何健 罗彬 汤林丽
(责任编辑：赵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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