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征尔的完美谢幕

　　小泽征尔的完美谢幕

　　9月17日，刚从支气管炎和带状疱疹病痛中恢复过来的小泽征尔，率领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演出音乐会版《费加罗的婚礼》。这是小泽征尔第10次来中国演出，也可能是他退休前最后一次来中国演出。

由于身体原因，小泽将在2010年卸任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9月15日，小泽来到上海，遵医嘱，除了排练以外拒绝任何活动。在两天的排练中，他始终站在指挥台上，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一如他在采访中所说，他希望在去世前多指挥几部歌剧。

　　文/毕

　　经常听到朋友这样发问：音乐会上，指挥家蹦来跳去，到底有作用没有？这个问题着实道出很多人对指挥这个神奇职业的疑惑：为什么这个在舞台上只是手舞足蹈一下的人，能赢得最多也最热烈的掌声？9月17日晚，小泽征尔在东方艺术中心就赢得了最热烈的掌声。这些掌声里蕴涵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热情。

　　点燃这种热情的是小泽征尔带来的维也纳国立歌剧院和他们精心排练的音乐会版歌剧《费加罗的婚礼》。当年，这部伟大的作品就是在维也纳由宫廷剧院首演的。如今的国立歌剧院可以算作维也纳音乐传统的接班人，对于这样一部作品显然不会陌生。在欧洲，他们的每个音乐季都会安排莫扎特这部作品的演出，真是名副其实的“保留剧目”。就是这么一部作品，小泽征尔却能在舞台上调动出全新的效果。从序曲开始，音乐就如此生机勃勃。以前听小泽排练时也有这样的感触，任何作品似乎都能被他用来跳舞。遇上《费加罗》这种作品，自然更是投其所好。序曲结尾处的那个大渐强，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所有识谱的人都知道这里会有一个渐强，可是从多轻渐变到多响？这个度通常就是由指挥来把握。小泽正是这方面的高手，他能让你在一个如此烂熟于胸的序曲里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渐强。这个渐强如此充分、如此令人感到惬意。

　　还有个唱男高音的朋友以前这么跟我说：很多指挥的歌剧经验十分缺乏，在这些指挥手里，唱歌剧不是把人急死就是把人憋死。关键还是在于不了解歌手的状态，一心只顾音乐，却忽视了歌手的能力也各有不同。

　　整场音乐会听下来，我猜想，在小泽手里当歌手一定幸福无比。指挥给歌手留出的空间如此宽广，任由歌手发挥自己的特长。这首先体现在对音量的把握上。小泽指挥的乐队总是在关键曲段中控制自己的音量，除了乐谱上特别重要的声部，其他都完美地衬在人声的背后，如同一幅画作中模糊的背景，然而这背景却又充满生机，只需稍稍加以注意，就能辨别出其中的妙趣。而在另外一些段落，特别是激烈的重唱时，小泽和乐队像是撒欢一般尽情歌唱，让莫扎特原本就才华横溢的音乐更加生动活泼。这种体验真是十分难得。

　　另一个关键则是对节奏的把握。由于指挥与歌手的特殊合作方式，节奏和速度的变化总是让艺术家很头疼的事情。打前站看排练的朋友回来告诉我们，小泽在台上转来转去，排练了好几个小时，根本不像是生了病的人。晚上到现场一看，才明白他是如何看重与歌手的默契。许多起句歌唱的点，他都必须面对歌手，要得到那个眼神当中的默契。这样一来，小泽就成了舞台上多出来的一个角色，反复穿梭在各个角色中间。在他的身体运动指引下，活跃的是音乐，是完美的节拍。

　　当小泽一再返场，面带微笑迎接掌声的时候，或许还有人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赢得超过一切的赞誉。但就我看来，以指挥这个层面来衡量，这场演出已属完美。

　　小泽征尔：去世前要多指挥几部歌剧

　　B=《外滩画报》

　　S=小泽征尔(SejiOzawa)

　　B：如何欣赏音乐会版《费加罗的婚礼》？

　　S：莫扎特的音乐非常丰富，以音乐会的形式演出这部歌剧完全没问题。当然如果是舞台演出，你会更容易了解剧情的进展；但是音乐会的好处是，所有人—歌唱家、演奏家、指挥家—都可以完全投入音乐。

　　B：你在波士顿交响乐团的经历很辉煌，但很少指挥歌剧，为何后来你去了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指挥歌剧？

　　S：我确实觉得自己指挥歌剧有点少，我希望在我去世之前能多指挥几部歌剧。

　　B：听说你退休后还会继续音乐教育事业，你很喜欢和学生在一起吗？

　　S：看到学生的进步，就像吃了麻醉药，越吃越上瘾。和年轻人一起工作，是我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在日本和瑞士，我都有教学计划。我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和年轻人共事，现在的我会怎样。

　　B：你作为中央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希望把学生培养成什么样？

　　S：我希望他们能够理解音乐的内涵，而不是仅仅限于表面的技巧。音乐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给别人。大部分年轻人要学习表达的技术，难度很高，因为音乐高一个音、低一个音都不行。但不能因为技术而忘了音乐最终的目的。

　　B：你今年71岁还在指挥，当你80岁时，还会在舞台上指挥吗？

　　S：70多岁还能指挥，我原来没想过，谁也不知道一个人能做多长时间。

　　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行政总监伊安：我将和小泽征尔一起退休

　　B=《外滩画报》

　　I=伊安?霍伦德(IoanHolender)

　　B：2010年小泽将不再继任剧院的音乐总监。那么在2010年之前的这几年里，小泽有什么重大活动安排？

　　I：去年，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经历了没有小泽的一年。他在今年5月康复回归，他在维也纳当地的演出场场爆满，人们对他的新鲜感仿佛回到了他刚刚上任的时候。2009年5月，是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这座建筑建成140周年，届时小泽将指挥歌剧《唐璜》作为庆典演出。在这次巡演结束后的未来两年内，小泽会回到维也纳，接着上演柴科夫斯基和雅纳切克的几部歌剧作品。

　　B：这次是否是他最后一次以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的身份访华？

　　I：我想恐怕是的。因为在2010年之前，剧院没有任何访华计划，也没有受到任何访华邀请。这次也是我作为剧院的行政总监最后一次访华，因为我和小泽是同年出生的，我俩也将同年退休。

　　B：每一代的行政总监和音乐总监都能给歌剧院带来一些新东西，说说你和小泽的组合为剧院带来了什么。

　　I：在小泽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没有艺术总监这个职位。早期，在阿巴多时期曾经有过，后来一度停止了。当我认为有必要重新设立这个职位后，就向小泽发出了邀请。小泽的到来让歌剧院进一步成为世界性的歌剧院，让很多亚洲乐迷更加了解了维也纳国家歌剧院。

　　B：去年是莫扎特诞辰250周年，但是小泽由于身体原因没在纪念音乐会上演出，当时你是如何解决这个局面的？

　　I：那确实十分困难，我们不得不找人代替他，但小泽是无可代替的，就像莫扎特是无可代替的一样。

　　文/张嫣王翰(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