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林洁 实习生 孙向阳
深圳华强儿童世界商场3楼，李女士正在给女儿挑选玩具。她身边的柜台上展示着婚纱芭比、浴袍芭比等各种各样的可爱玩具，它们大多产生在中国广东。过去和它们一样标有“MadeinChina”的芭比娃娃和无敌风火轮赛车、玩具火车，因为被美国商人认为对儿童身体有害，再也不会出现在明亮的橱窗里去吸引孩子们的眼球。
中国是世界第一玩具出口大国，在全球玩具制造份额中，约有75％的玩具出自中国，而中国出口的玩具有79％出自广东。仅2006年，总产值为1219亿元人民币，出口创汇140.6亿美元。对玩具行业来讲，“广东制造”几乎就是“中国制造”的代名词，美国召回中国制造的玩具事件，将广东的玩具制造行业推到了风口浪尖。
玩具厂老板自杀背后的故事 8月11日，玩具召回事件涉及的两个企业之一佛山利达的副董事长、港商张树鸿由于各种压力在自己的工厂自杀，这更让以玩具业为代表的广东制造蒙上阴影。
9月就要搬新厂了，张树鸿却在他新创办的“恒景”公司空调室的机房里，用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和事业。
1959年出生的张树鸿是香港居民。改革开放以后，由于地缘优势，香港人纷纷来珠三角投资办厂，“三来一补”（即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及补偿贸易———记者注）型企业发展迅猛。张树鸿就是最早在内地投资的港商之一。
1993年5月8日，佛山利达玩具有限公司成立，注册资金386万元，属于合资经营（港资）。投资方为香港利达实业公司（张树鸿是股东之一）和佛山市禅城区汾江实业公司，投资额各占193万美元。“利达”的现任董事长谢煜光为内地方代表，张树鸿是港方代表，任副董事长。
据谢煜光透露，该厂在最初几年连续亏损，内地方没有了后续资金，只有港方继续追加投资。之后内地方退出经营，将业务全部交给了港方，“实际生产经营者为港方的张树鸿”。
2000年7月3日，香港利达实业公司又投资佛山市恒景玩具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35万美元，属港方独资企业，法定代表人为张树鸿，经营电子电动玩具、塑料玩具。
张树鸿之死，使东兴新能源公司的法人代表梁仪彬成了“利达”员工眼里的罪人。作为利达的油漆供应商，2002年至今梁仪彬与利达公司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但今年4月份，东兴提供的“问题油漆”成了事件的导火线。
据谢煜光介绍，今年4月初，由于生产油漆的黄色色粉短缺，东兴在网上找到了东莞色粉厂并购买其产品。为了尽快给利达供货，东兴省略了色粉的检测环节。没想到就是这批色粉含铅量超标。
此次召回事件涉及的东莞汉胜木业制品厂，是香港利成行有限公司（RC2）旗下的产品制造厂，同利达公司一样，它与美国RC2的关系也是“来样加工”。
“因为不知道具体是哪批油漆、哪种色料有问题，所以只好全部召回。”该厂一名张姓负责人透露，美国公司召回的150万件玩具火车，涵盖了该厂2005年开厂以来的所有产品。
品牌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作为来样加工企业，“来样加工”的检验监管体系并不完善。
首先，在合作中，由美方提出对原材料的要求，“汉胜”负责采购。一般情况下，玩具制造商都会要求油漆供应商每年做一次符合国际标准的检验，必须是第三方的化验结果，如国际认可的公证行、化验所、国家商检部门等，但因为费用高且耗时久，不可能对每一批油漆都化验。
其次，在成品产出后，美方聘请的中方产品检验人员对产品进行检测，只能做物理方面的抽检。之后，即将出口的商品还要到国际认可的第三方品质检验机构进行化学检验，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化验所等。检验合格后，才能到海关去报关。同样因为费用和时间问题，并非每批都检验。
“质量不达标的产品也有可能被销往海外，包括外商在内，各个环节都有责任。”张先生说。
针对连连发生的玩具召回事件，广东省玩具协会常务副会长李卓明认为，玩具被召回生产厂家有责任，没有把好采购原材料的质量关，没能够根据品牌上国家的标准去验货，但李卓明同时强调，品牌商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首先，产品出货时，质量控制和检验工作不到位。按通常的惯例，产品必须要检验确认合格才能够验收办理出关。另外，美泰公司召回的1820万件玩具，原因是小磁片容易脱落，这是属于产品设计不当的范畴。这批产品主要是在2007年前生产销售的，当时符合美国标准，但最近美国玩具标准做了修订后，就不达标了。”
召回的责任与产地和生产商没任何关系 制造一个芭比娃娃，国内企业只赚35美分，20美元装进美国公司老板腰包。这种低附加值在国内、高附加值在国外的“前店后厂”模式，正是国内制造业的普遍情况。玩具商自杀的事件背后，更是折射出中国制造业严酷的生存现状。
“利达事件看起来偶然，实际上很普遍。”广东省社科院教授丁力说，玩具都是国外设计的，加工好了后，直接销往国外，我们只完成一个生产的环节，那么，在原材料价格上涨、跨国公司压价的情况下，谁都会选择价格最低的原材料。
汕头的陈某所在的玩具厂也是一家“来样加工”企业，只有200多名工人，只能通过香港玩具行与跨国公司发生关系。
“他们（指外商）有知识产权，不给你做，还可以给别人做，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和外商讨价还价。”陈某的企业正处在玩具产业上一个尴尬的环节，“他们的价格已经压得我们喘不过气了。”
除了遭受下游的压力之外，玩具制造企业还要承受来自上游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压力。近年来，塑料、铜、锡以及包装材料等玩具生产材料纷纷涨价。陈某所在厂生产的电子塑料玩具的原材料，去年比前年涨价14％，今年比去年涨价10％。
据了解，自今年7月1日起，玩具出口退税大幅降低，有些产品甚至取消，这项政策也成为一些玩具企业的“难言之隐”。
“劳动成本在提高、原材料价格上涨、人民币升值，但玩具采购商和委托加工商不仅没有相应提高玩具价格，反而在压价，造成玩具生产商处在边缘利润中，如稍微不"留神""，便无利可图。”李卓明分析，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生产商不得不在原材料上动脑子，用低价料，因而造成产品质量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更大的责任在于采购商，你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总想自己占便宜不让对方得到好处，哪会有双赢的好结果呢？”
对玩具企业的病症，李卓明开出的药方是，走自主创新之路，“研发新产品，提高产品附加值，创自己的品牌，只有这样，才是长远发展之计。”
玩具召回归咎于“中国制造”只是纯粹的加工，在设计方案上没有半点“话语权”。然而，高端服务最终要取缔低端制造，所以要以信息化打造“中国服务”生力军，避免因不必要的纠纷而产生的损失。
广东移动“信息化大讲堂”的主讲嘉宾、中山大学中国第三产业研究中心主任李江帆说，信息时代的“中国服务”，是以信息技术为依托，依附于有形的技术平台而形成的一种服务模式、服务产品。
根据资料显示，广东的信息服务业产值仅是信息制造业的1.2万亿元的1／6,约2000亿元左右。“现代信息服务业在广东省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李江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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