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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本报记者王晓溪 |
肝病奶奶停药 为血癌孙儿攒钱
父母离异缺母爱 打工父亲背外债———
本报记者报道 3岁的贵州男孩韬韬被确诊为白血病后,10月18日,家人领着他从老家进京求医,医生认为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医药费至少需要25万元。这对于贵州省西北部贫困山区的普通人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昨天,预交的医药费即将用完。钱,对于此时的韬韬来说,几乎就意味着生命的希望。为了筹钱,爸爸想卖器官以维持儿子的治疗;而身患慢性肝病常年服药的奶奶,为了省钱救治孙子,已经停止了用药。
■白血病患儿来京寻奇迹
昨天下午4点左右,在北大妇产儿童医院6楼,韬韬躺在由手术室改造成的病房里打吊针。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小家伙面色蜡黄,头发稀疏。连续几天扎针使他的情绪很糟,遇到陌生人时会不自觉地蜷缩在病床一角,偶尔用家乡土话喊:“不要惹我。”家人介绍,韬韬平时性格温和开朗,最近才变得烦躁。
韬韬的老家在贵州省毕节市金沙县清池镇,发病时,他和爸爸罗士熹一起生活在省会贵阳。罗士熹说,国庆节那天,儿子咳嗽并身体不适,于是带他去一家小诊所检查,诊所当做普通感冒发烧医治,但连续用药三天也不见康复。后来先后转到贵阳妇幼保健院和贵阳医学院附属医院,通过血常规化验和骨穿刺,医生确诊孩子患的是白血病,必须立即入院化疗。
白血病俗称血癌,过去罗士熹仅从煽情电视剧里了解到此病,也知道患病者的生存希望渺茫,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身边。事实上,根据流行病学统计,白血病是小儿时期最常见的恶性肿瘤,15岁以下儿童白血病的发病率接近十万分之四,约占该时期所有恶性肿瘤的35%。10月18日,爸爸、爷爷领着韬韬来到北京求医,希望能够发生奇迹。
■孩子是家族单传被寄予厚望
经过系统的检查,医生的结论一度让家人们欣喜万分。主治医生赵为红向记者介绍,韬韬的病症在白血病中属于较轻的情况,如果通过正规的治疗,治愈的可能性高达70%。
韬韬是罗家的第三代单传,被家族寄予了厚望。在贵阳一家汽车美容店打工的罗士熹,每月工资仅有800多元。为了让儿子不至于从起步就和城里孩子拉开差距,他将韬韬送进一家正规的幼儿园,每月的托儿费相当于他半个月工资。“我想让他和城市里的孩子一样,接受系统的教育,将来读大学,有出息。”在病房的走廊里,罗士熹聊起儿子的未来,声音哽咽。
和多数的同龄孩子一样,韬韬顽皮又可爱,在语言和模仿能力上甚至更胜一筹。在幼儿园里,年轻的女老师们私下互称“美女”笑做一团,3岁的韬韬可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词儿,于是见到老师便称其“美女”,逗得她们大笑。
现在,韬韬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一种可能致命的疾病,他变得烦躁,只因住院这7天,被困在一个仅供三四个人站立的封闭空间内,不断地抽血、扎针、验尿……罗士熹说,韬韬很怕疼,每次打针时,他都忍不住大叫甚至哭,但不会向其他孩子那样身体挣扎。
■重病下缺失的母爱
医生介绍,如不出现并发症等特殊情况,治好韬韬的病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医疗费至少25万。笼罩在这笔高额医疗费之下,70%的治愈希望对于罗士熹来说,几乎没有意义。
常年在外打工的罗士熹没有存款,来北京看病的一万块钱,是向老家的近30位亲朋好不容易借到的。现在,罗士熹对医生又爱又怕,爱是因为他们在尽力拯救儿子,而怕的是预交药费即将用完,医生找他催款。
爷爷罗学宽是一名中学语文教师,也是家族里唯一有稳定收入的人,每月工资1600元。但要养活一大家子,还供女儿读完了大专,家里不仅没有积蓄,还欠下一笔外债。
在相邻的几间病房里,几乎每个孩子都有女性家属陪伴,而韬韬的护理却是由爸爸、爷爷两个男人完成的。2005年11月,当时韬韬刚满一周岁,罗士熹与妻子离婚,孩子归父亲抚养。或许是过早的家庭变故,让韬韬显得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懂事。
生活中,罗士熹一般舍不得买水果。有一次,韬韬经过水果摊时一直盯着看,又注意到爸爸正在低头看他,韬韬说“我不喜欢吃水果,”小家伙想了一会儿又说,“爸爸,以后我给你买水果吃。”
罗士熹称,在动身来北京的前一天,前妻交给他2000块钱医药费,还留了一句话:“我做了我该做的事。”近几天,罗士熹一直无法直接与前妻取得联系。
■奶奶为救孙子停药
从一岁时便离开妈妈,韬韬对女性亲属温柔的爱的渴求,只能由奶奶弥补。韬韬一直生活在奶奶家,后来他去贵阳上幼儿园,奶奶也跟着来到城市。
去年,她带着两岁的韬韬从老家坐大巴去贵阳,山区路面崎岖颠簸,于是晕车呕吐。奶奶的后背感到一个很弱的力量在敲打,原来是韬韬举着小手为其捶背。有一次,奶奶背着孙子上楼,老人背不动了歇一会儿,韬韬对她说:“我长大要买一架飞机,带奶奶飞上楼去。”
韬韬确诊后,怕奶奶知道病情会扛不住,家人一直瞒着她。可老人偶然打听到治病要花很多很多钱,于是开始停药攒钱救孙子。
奶奶今年58岁,年轻时身患慢性肝炎,导致常年服用护肝药,每月药费约300元。奶奶没有收入,她觉得自己停药就相当于为孙子攒钱,甚至哭着对韬韬爷爷说:“我不如死了算了,这样还能收两三万丧礼。”面对韬韬爷爷频繁的叹息以及电话中奶奶的痛哭,罗士熹安慰他们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为了筹钱,罗士熹在考虑一切可能的办法。现在他不舍得住旅馆,晚上躺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打盹。罗士熹向媒体求助的动机也和其他患者家属不同,他迟缓、恍惚地说:“能帮我联系一下吗?我想卖器官,任何器官都行。”当记者告诉他,买卖器官属于违法行为,这名31岁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了救我儿子,违法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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