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老师“讨价还价”

　　苏北方（大四学生）

　　“告诉你，我们的刘哥居然是天秤座的，果然温和儒雅，谦谦君子，绝品好男人呀！”收到正在北方某大学上大一的表妹的短信，还是把同是“80后”的我吓了一跳。“刘哥”是她在MSN上时常和我提起的他们已经50多岁的数学老师，“小女生”所热衷的星座居然开始蔓延到了伯父级的老师身上。

　　某日上网，发现一条点击率极高的新闻：师生关系新新化，学生管40岁的语文老师叫“二哥”。我暗笑，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就称班主任为“洪哥”，化学老师为“德哥”，几乎所有比较“可爱”的、有个性的男老师都被取其名字最后一个字，称为“某哥”，女老师则称“某姐”，“班爸”“班妈”也有流传，“老板”则更是流行。有老师私下得知同学对其称呼，也不在意，更有甚为欢喜者。

　　在很多回忆文章里面，常常有人提到自己的恩师。这些父辈们的回忆每每总是显现师道之威严，威严中又透露慈祥之意，颇具中国传统文化中“人师”的形象要求。即使是小学、中学老师，回忆起来，也总是满怀敬仰和感恩之情。

　　但在我这些年的求学生涯中，那些一头白发、面目慈善的“严师”却很少遇见了。相反，遇到的是很多没有很深的“代沟”，能够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年轻老师。即使是年纪稍大的老师，师生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那么“正统”，热播的电视剧、走红的明星、流行歌曲，都可能成为共同的话题。

　　“同学们，我们的作业下下周一总得交了吧？”“老师，我们好多作业啊，周五吧！”……

　　还没等老师反应过来，下面开始齐呼：“周五，周五，周五！”

　　“那周五可真的真的是最后期限了！”“哦耶！”满堂欢呼，更有甚者哼起了“老师老师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在近四年的大学时光中，这种场面和记忆并不少见。布置完作业，同学爱跟老师“讨价还价”，交作业的期限常常会因为“集体抗议”延迟几天或者更多。老师似乎也习惯了学生“群起而攻之”，然后“妥协”，鲜有老师觉得这有损师道之威严。在我们这些学生看来，如果某位老师断然拒绝我们那些并不是十分过分的要求，他的形象就大打折扣了。现在想来，有时候倒真的并不是作业太多或者太难完成不了，而是潜意识中想看看老师如何反应。用私下里我们曾经讨论过的话说就是，“看老师跟不跟我们一起玩”，“看老师好不好说话”。

　　上大学后，我惊异于年轻甚至并不年轻的老师用邮件和我们联系，甚至在某一个中秋节，还收到了已年过50的专业课老师的电子贺卡。“打办公室电话很少能找到我，但给我发邮件肯定能找到，只要条件允许，我每天晚上肯定会收邮件”，很多老师都希望学生能够用电子邮件和他们交流。大学几年，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给我们留过自己的电子邮箱，用邮件解答过我们的问题。

　　在学生最为活跃的大学BBS论坛上，“潜水”甚至“灌水”、和学生“对灌”的老师也不少。曾经有一门课程，因为对老师的教学方式不是很满意，大家在校园网上议论颇多，那位老师后来自己出来，在网上心平气和地向同学们解释了很多问题，最后妥善解决了教学中的一些问题。后来有新来的师弟师妹问及这位老师时，我们常常用“偶像”“很酷”来形容。

　　在我的QQ和MSN好友中，专门设立了一个组名为“师长”的组，添加的联系人越来越多。在报社实习时，我的指导老师就是在msn上指导我修改稿件。老师们应用各类网络语言，比我们想象中娴熟得多，“strongre”“歇菜”“汗”“顶”“强”，这些冷不丁就冒出来的词常常让我大汗。

　　最让我惊异的，是某一天偶然发现一个专门点评老师的网站。“最有魅力的老师”、“最有争议的老师”、“本周明星老师”等都“高调”地挂在这个网站的显眼处。你可以按照老师姓名、所在院校、任教专业等关键词搜索，也可以添加任何你想点评的老师。起初以为这更多是对某些老师有所不满的学生们宣泄的一个出口，后来居然发现有不少老师也注册并且参与评论。

　　几年前，即使有这样的硬件条件，恐怕也很难出现这种“公开的点评”吧，更难想象还有老师自己参与点评。从学生适应老师开始变为相互适应，甚至是老师适应学生，“85后”“90后”的师生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尽管我们有时候也用“四大名捕”“灭绝师太”等并不是很文雅的词来形容自己严厉的老师，称呼各种老师为“某哥”、“某爷”、“某总”，在各种聊天中拿老师“开涮”，但更多时候，并不是有恶意或者对老师不满，有时候只是一种戏谑或表示某位老师在同学中很受欢迎。也正是因为老师们的宽容，我们才敢如此称呼，才敢如此公然在严肃的课堂上和老师们“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