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校长莫妮克-坎托-斯佩伯专访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校长莫妮克-坎托-斯佩伯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校长莫妮克-坎托-斯佩伯专访

　　“巴黎高师才是欧洲第一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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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高师是一所以入学严苛、治学严谨著称的法国名校，从这所大学共走出11个诺贝尔奖得主，法国总统蓬皮杜、哲学家萨特和福科、自由主义斗士雷蒙•阿龙等都毕业于该校。2005年，希拉克任命坎托- 斯佩伯为该校校长。近日，她在上海接受了《外滩画报》专访。

　　文/ 吴慧雯 摄影/ 彭辉

　　同为世界顶级学府，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可能比牛津剑桥、哈佛耶鲁这些英美名校更适合“精英教育”的头衔。

巴黎高师只招生本科以上学历的毕业生，每年的新生名额只有200名，通过极其严苛的考试，从4万多报名者中甄选，其难度可想而知。它只在一些大专院校选拔人才，后来虽然成立了自己的预科班——相当于本科教育，但预科班毕业生想进入巴黎高师，仍要通过严格的考试。

　　与一些英美同行不同，巴黎高师更像一座纯粹的学术殿堂，213年前它建校的目的就是培养那些想在本科学业之上进一步深造的人，这一初衷始终没有改变过。

　　它不仅坚持文理科均衡发展，而且非常重视基础教育。它的课程名称更像是中国的高中，比如语言、政治、历史、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生物，根本没有法学院、医学院或工商学院。

　　巴黎高师的大门共走出11个诺贝尔奖得主、8位菲尔兹奖得主、4位沃夫奖得主和一位阿贝尔奖得主；法国总统蓬皮杜、自由主义斗士雷蒙•阿龙等政界名人也是该校校友。

　　莫妮克•坎托- 斯佩伯(MoniqueCanto-SperBer)的经历并不复杂，但分量一点不轻：1974年毕业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获博士学位；1991年她成为CNRS(相当于国家科学院)的研究部主任；2002年成为巴黎高师伦理学院教授；2005年被法国总统任命为巴黎高师的校长。

　　就任校长以来，她一直在争取使学校更加外向，一方面将这所古老大学呈现给世界，一方面加强与其他一流学府的交流，重视扩大学校的影响力，使之成为社会事务的参与力量。

　　这次来上海，她在复旦大学哲学系的演讲题目是《世界大同的一体化基础》。这是一个宏大的话题，但她却能讲得具体生动，从怎样在一个社会中建立伦理学秩序，到如何在一个新的世界环境中论证道德。她话音清晰、和缓，却很有说服力，全程她都面带微笑，充满着一种知性关怀。

　　坎托- 斯佩伯对女性的新角色也有独特见解：“女性的责任不仅体现在全球化的事务中，还体现在社会形态发生变化之后女性怎样与家人相处、怎样与社会上的其他人相处、怎样发挥女性的协调作用这些问题上。女性新的社会责任，这是一个新维度下的大问题。”作完讲座的第二天，这位女校长在下榻的海伦宾馆接受了《外滩画报》专访。

　　B=《外滩画报》

　　C= 坎托- 斯佩伯女士

　　B：巴黎高师在知识分子心目中地位很高，出过很多杰出人才。这所学校的什么特质是你最引以为傲的？

　　C：巴黎高师不仅在法国，在全世界都很有名气。要进这所学校很难—必须通过很严苛的入学考试。巴黎高师每年向全球选拔学生，但一年只招收200名学生，淘汰率很高，竞争非常激烈。

　　但一旦进入学校，学生就会得到很好的培训机会。我们的学习环境很宽松，都是跨学科式的，视野很宽广，这种环境比较容易出高素质人才。

　　我为学校感到很骄傲，它非常有名，而且历史悠久，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了。我最引以为傲的是从这里走出过那么多名人，像让- 保罗•萨特、路易•巴斯德⋯⋯他们不论在人文或科学领域，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B：校友中对你产生最大影响的是谁？

　　C：很多人都对我影响很大，比如福柯，而且托巴黎高师的国际合作视野之福，我觉得很多英国学者也对我影响很大。

　　B：不少你们的哲学家校友在自传中都写到了巴黎高师入学条件的严苛。福柯曾经考过两次，第一次失败了；德里达在通过入学考试前的预科班学习中，也觉得精神崩溃。入学考试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难呢？如果福柯第二次也落榜并就此放弃，那么这对他和学校岂不都是一件遗憾的事。

　　C：确实如此，所以近两年来我们开始也采取另一套方法来选拔人才。如果学生没有通过入学考试，我们也会根据他们的其他资格材料再作筛选，入学考不再是唯一的选拔方式了。

　　这些学生在毕业时，可以得到学业完成证书，证明他们在巴黎高师学习过。这和通过考试入学的学生拿到的证书是一样的，但学习过程有所区别。考进去的学生学费由政府承担，每月还能拿到政府补贴，享受公务员待遇，但根据其他材料录取的学生不享受法国公务员的待遇，政府也不承担学费。

　　B：据我所知，根据材料选拔学生这种方式开始时只针对国际学生，现在法国学生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吗？

　　C：对。现在这种方法也适用于法国学生。巴黎高师一年招收20 个国际生。

　　B：中国学生在国际上有擅长应试的名声。很多人觉得只会应付考试的学生，学习能力相对较弱。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C：嗯，考试是很难，但学习也很难。学生不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应付考试上，进学校之后也要努力学习。我的确曾遇到过这样一些学生，他们的入学成绩很好，但入学后学习能力却不是特别强。

　　B：巴黎高师的中国学生多吗？

　　C：不多，但有一些。有的来自北京，比如清华、北大；也有来自上海的复旦和同济的，还有广州和厦门过去的学生，主要看专业：厦门来的学生主要是学化学，广东来的主要是学数学。

　　B：你对中国学生有何评价？

　　C：总体来说他们学习能力还不错，理解能力很强，但学习法语的过程有点困难。对理科生来说，语言学不好问题还不是很大，但对文科生来说语言要求就很高。高师里面的中国学生读文科的很少。

　　B：你重视高校排行榜么？

　　C：啊，当然关心，不过我觉得很多排行榜都不适合巴黎高师，比如上海交大的排行榜。因为巴黎高师的课程设置只分为文理两大科系，包括数学、自然科学、哲学- 社会科学，还有文学- 语言学这些专业，没有工程学院、商学院，也没有医学院，所以综合型的高校排名对我们并不适用。

　　B：在《泰晤士报》高等教育专刊的世界大学排行榜上，巴黎高师排在第24位，哈佛是排第一，剑桥第三。你怎么看这个排名？

　　C：那个排名是根据具体学科的教育质量。说到综合教育质量，巴黎高师在欧洲大学中能排第一。

　　B：巴黎高师的教学理念和美式教育有何不同？

　　C：法国更重视基础教育，比如高师致力于在基础教育之上培养专家，使得文理各科都很均衡。美国高校不太注重学科间的协调和基础学科的培训，他们更强调具体学科的研究。

　　B：女性在高等教育中地位越来越举足轻重了。就我们所知，哈佛校长德鲁•福斯特、剑桥校长爱莉森•理查德都是女性，耶鲁大学副校长琳达•洛瑞莫也是。你怎么看待女性在高校中所起的作用？

　　C：唔，各国的情况都不一样，其他国家的高等教育状况我不能妄加评判，但在法国，女性要做到大学校长这样的职位很难，因为高等教育的话语权主要还是由男性把持，女性在这个领域遇到的困难和要付出的努力都很大。

　　B：困难是不是因为难以兼顾家庭和事业？因为女性比男性更看重她们的家庭角色—女儿、妻子和母亲？

　　C：这对年轻妈妈来说的确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但对我来说就不成问题了，因为我的孩子已经长大。我所说的困难不一定来自家庭，在高等教育这个领域，女性的数量还太少，困难更多是来自工作本身，来自男性的竞争和压力。

　　在高等教育这个领域，女人要更有耐力，要去面对竞争，但仍然应该呈现出作为女性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