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导演李安执导、改编自张爱玲小说的电影《色戒》,还未上映就吸引了大众目光,自从它在威尼斯擒获金狮,媒体舆论更是一片叫好声。然而,在台湾、美国的电影界,以及影片原型抗日志士郑苹如的家属却纷纷站出来,表达了不同的声音。
《色戒》上映不久,台湾观察家就指出:影片的“肉体横陈”是“有目的的”,“就是用‘色欲’的诱饵,引诱中国观众去参加了一个‘颠覆’汉奸反面形象的仪式。”
《色,戒》小说原型郑苹如的家属也站出来表示质疑。近日,郑苹如80岁高龄的妹妹郑静芝,就《色戒》影片上映在洛杉矶召开新闻发布会,指责李安的电影让她去世的姐姐蒙羞。郑静芝在发布会上说:“我觉得我姐姐很冤枉。”“你(李安)要写一个历史的故事,你应该做更深一点的了解。”
同时,美国电影协会也把这部电影定级为NC-17,理由是它“赤裸裸地表现性”,而且赫然用了英文单词“Graphic”,这是对电影中的性描写所能用的最严重的词。
近日,就影片《色戒》是否美化汉奸以及是否误读张爱玲原著等问题,“台湾三部曲”女作家阎延文接受了媒体记者的电话访问。阎延文表示:在导演李安获得奥斯卡大奖后,自己曾应旅美作家邀请谈了对李安获奖的感受,提出“李安的获奖令人兴奋,他在获奖记者会上用华语致谢,表明自己的文化背景是中华文化,强调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文化。这种表述非常令人感动。”阎延文博士当时表示:“奥斯卡获奖不仅是李安导演艺术的成功,更是中华文化的骄傲,是中国文化精神在世界范围的一次凯旋。”然而,获奖之后的李安导演拿出的第一部作品《色戒》,却破坏了彰显中国文化的美好形象,使她从期待喝彩变为深深失望。
谈到是否美化汉奸问题,作家阎延文认为:《色戒》美化汉奸和丑化抗日志士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通过娴熟的电影策略,《色戒》构成了对中国文化和民族历史的“强暴”,李安导演应向国人道歉。
一,《色戒》美化汉奸的电影策略 阎延文提出,《色戒》是否美化汉奸所以成为疑问,因为这种“美化”是通过巧妙的电影策略实现的。简要来看,这种策略包括如下几个层面:
其一.演员造型的美化:张爱玲小说原文中的易先生,是个“矮小的男人”,头发微秃,一脸“鼠相”;而李安选择的《色戒》男主角梁朝伟,却是风度翩翩、儒雅温情的中年美男子,首先从形貌上达成了对汉奸易先生的视觉美化。
其二.故事情节的美化:易先生的原型,是抗战时期汪伪特工总部76号的主任丁默村。当时的76号以“人间魔窟”著称,如果与白宫馆、渣滓洞相比,是一个更为残酷血腥的杀人屠场,并直接受日本特务机关指挥。“76号”规定:凡枪杀一个人,即发给500元“喜金”,以物欲刺激汉奸制造了无数血案,如暗杀作家郁达夫的哥哥、著名律师郁华,对20多位手无寸铁的银行职员集体屠杀等。但《色戒》中,作为76号首脑的易先生,影片基本隐去了他作为汉奸出卖民族利益、屠杀抗日志士的残暴。李安自己把影片定位在抗日历史时期,却几乎看不到一个日本人,看不到血腥的杀戮和人性污秽。影片为易先生所设置的场景,要么在温馨公寓里,要么在豪华汽车上;要么在时尚奢侈品商店中。于是,易先生被置换成现代文明的高雅象征,令人艳羡的时尚人物;而影片的全部核心,则是他对美女的肉体享乐和所谓的爱情追求,着力凸现出他的“人性”。于是,屠杀抗日志士的罪责被遮盖,易先生该不该被刺杀?无形中在观众头脑中画上了大大的问号;与此同时,刺杀也就失去了正义的目的,成为一场性爱+暴力的无聊游戏。
其三.人物结局的美化:历史上的丁默村以汉奸罪被处决,而影片的结局却在抗日团体被集体屠杀、易先生回到家中怀念王佳芝、甚至流下一滴清泪的温情中戛然而止。于是,汉奸成了大难不死的英雄,获得了永远不败的美好结局。
二.《色戒》在美化汉奸的同时,对抗日志士的丑化和矮化,构成了对中国文化和民族历史的“强暴”,李安导演应向国人道歉。
与美化汉奸相对,汉奸的对手,邝裕民和王佳芝所在的爱国青年团体,却被影片强烈丑化和矮化了。在这个团体中,男子们懦弱、无能,而女主人公王佳芝则是性受虐狂和为了一枚戒指能够出卖灵魂的小女人。影片结尾处,爱国团体在赴刑场就义时,不是从容赴死,而是反绑着跪在地上、在颤抖和怯懦中面面相觑。在两个多小时的影片中,中国观众的历史记忆被强暴了、虐待了、脱光了,最后被强迫跪倒在地,“枪毙”掉了。阎延文表示:影片的实际指向不仅是抗日志士被丑化,更是强暴了中国文化,强暴了国人对悲壮辉煌的民族抗战史的记忆,强暴了中国人在世界的形象和尊严。在这个意义上,李安作为导演不仅应该向电影原型郑苹如的家属道歉,而且应该向全体国人道歉,向海内外华人和全世界所有热爱中国文化的人道歉。
特别是作为台湾本土出生的导演,李安的历史观更令人惊讶。阎延文谈到自己在创作“台湾三部曲”的十年中,了解到的台湾抗日史。1895年,在台湾割让日本的苦难关头,一介文弱书生丘逢甲挺身而出,成为台湾抗日义军总头领。普通的台湾百姓们自觉承担起历史重任,先是“锥心泣血,北向痛哭”, 继而“奋空拳、拼残躯”,以血肉之躯与6万日本正规军相搏击,进行了四个半月悲壮的抗日保台战争。此后在日据的50年间,台湾先后发生了北埔起义、苗栗起义等上百次武装抵抗,用牺牲65万人生命的巨大代价和浓重血色书写了一部抗争与泣血的民族史。那么,台湾本土出生的导演李安,为什么不去表现这段自己祖先经历的热血生风的抗日史,而是在《色戒》中去颠覆和改写民族历史呢?由此可见,影片《色戒》在李安的老家引起台湾本土评论家的愤怒,认为《色戒》“是用‘色欲’的诱饵,引诱中国观众去参加了一个‘颠覆’汉奸反面形象的仪式”,也就不足为怪了。
问题在于,李安《色戒》的创作着眼点并非只是道德之外的模糊人性,而是一次有意识地‘抢救历史’行动。”李安自己说,“这段历史,就是要被留下来。”“现在的年轻人距离那个时代,太遥远了……我们这一代不拍这电影,将来就永远不可能了。”那么,李安究竟要把什么样的历史记录下来,究竟要向今天的年轻人灌输什么样的历史观?这的确是值得忧虑的。
在文化日益成为国家软实力的今天,放眼世界,各国几乎无一不把影视艺术作为传播本民族主流文化的载体。在流行文化制造输出大国的美国,好莱坞大片在表现二战时期的美国人时,大都体现出强烈的民族意识。比如中国观众熟悉的《拯救大兵瑞恩》,影片中的角色几乎都是大时代的小人物,但米勒上尉、大兵瑞恩,甚至曾一度动摇懦弱的翻译厄本,最终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在残酷的战争中彰显出人性的高大、美好和正直,显示了美国式的爱国主义,成为美国式的平民英雄。好莱坞电影体现的核心价值,几乎都维护了美国主流文化的价值秩序。为什么我们的华语电影,就要诋毁中国的核心价值,把一群丑陋的中国人端到世界电影节上?有人说,目前中国是贸易顺差而电影文化逆差,阎延文认为,差距也许并不仅仅在电影技术上,而更多存在于民族文化精神的张扬上,存在于如何树立民族主流文化这个关键点上。
三.《色戒》的色情暴露是对张爱玲的故意误读。大量色情戏构成对观众的视觉强暴,对当下文化环境的色情污染。
《色戒》最吸引眼球的地方,也是美国电影协会把这部电影定级为NC-17,用“Graphic”形容其“赤裸裸地表现性”的原因,是影片中大量“各种姿态”的色情场面。事实上,这是电影《色戒》是对张爱玲原著最严重的误读。首先,《色戒》应该不算张爱玲最优秀的作品。阎延文谈到,去年在美国与夏志清教授谈论张爱玲时,作为海外中国文学研究泰斗的夏教授曾说:我过去说过“张爱玲是最优秀的作家”,现在我认为她不是最优秀最伟大的作家了,因为她晚期“对生活不参与了,没有热度了,创作力衰竭了。”其次,在色情方面,张爱玲原作只是点到为止,用干净节制的语言写道:王佳芝“跟老易在一起那两次总是那么提心吊胆,要处处留神,哪还去问自己觉得怎样。回到他家里,又是风声鹤唳,一夕数惊。”而李安津津乐道的所谓改编核心却是:“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 李安说,这是张爱玲写在剧本旁边的导演指示。其实,读过原著的人都会清楚看到,这只是小说中的一句引文,作家原文对这句话的态度是嘲讽和否定的。张爱玲明确写道:“她就不信名学者说得出那样下作的话。她也不相信那话。”这表明,作为女性作家,张爱玲具有女性意识和性别尊严。而作为男性导演的李安,恰恰是把女性作为“性”道具,进行了夸张的性炫耀。于是,影片不仅误读了张爱玲,而且颠覆了张爱玲的文学史形象,作为张爱玲研究者,阎延文也感到经受了某种情感伤害。
从抗日主题到张爱玲小说的怀旧情绪,再到《色戒》电影的美化汉奸和色情暴露,李安不仅误读了历史,也误读了张爱玲,从而构成《色戒》影片的双重误读。问题在于:在大众文化时代,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全国院线的全面上演,大众传媒的热烈追捧,使张爱玲《色戒》这样一篇本来较少人知道的短篇;借助李安电影,却如评论所说“像一颗来势汹汹的大火球从天而落,星火四溅,嗤嗤作响,效果是,人人都在谈《色,戒》。”其影响之广泛,对中国历史和主流文化之扭曲,实在令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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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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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方 |
是。《色戒》从剧情和形象等方面美化了汉奸,而极端丑化了抗日志士,作为“ 为了纪念那一段历史”而拍摄的电影,这样只会给后人留下负面的印象。再者《 色戒》严重误读了张爱玲的原著,以色情暴露为卖点,是在视觉污染观众,而且 也对张爱玲在文学史上的形象造成了伤害。这样对文化与历史的误读是对中华民族的强暴。 |
不是。《色戒》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抗日题材影片,而只是借用了那么一个时代背景讲述了一段掺杂了国仇家恨的矛盾爱情故事。至于其情节与历史不同也只是为了更好的诠释这个故事而做的处理。而其中大量的情色表演一方面是商 业电影不可缺的卖点,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李安导演对于这种特殊爱情的另类表现罢了。这个问题没必要上升到民族高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