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懿 王灿发
图为普氏野马
自今年八月以来的短短两个月内，五匹新疆卡拉麦里自然保护区的珍稀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普氏野马，因为穿越保护区内的216国道饮水时接连被撞身亡。据报道，部分肇事司机已经被拘留，可能面临巨额的罚款及刑事处罚。有关部门也亡羊补牢，已经在重点路段安装了多个交通辅助设施，以保障野马能够顺利通行。
道路改造，司机受罚，野马之死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妥善的处理。然而，使我们大家不解的是，自216国道通车以来，就已经至少有3—5头野驴，20只鹅喉羚及无数的野生鸟类被来往车辆撞死，为什么有关部门直到有5匹普氏野马被撞身亡之后才采取措施？更令人产生疑问的是，为什么216国道会出现在这些野生动物的主要栖息地的自然保护区？修路之初有关部门是否考虑到了对野生动物的影响？要求建设单位采取预防措施没有？
从公开的资料看，1990年216国道的修建及2004年的重修项目都曾编制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书。
但诸多野生动物之死也让人怀疑环评的效果。据林业局有关人员介绍，在进行216国道的环境影响评价之时其曾受邀发表意见，也曾提出应设立限速标志、限速带、警示牌等辅助设施以保障野生动物安全通过公路的意见。然而后来此事却不了了之。重修过后的国道为了确保车辆通行顺畅，不但加宽了路面，增加了野生动物通过公路的时间；而且还加高了路基，使野马等动物在面对疾驰而来的车辆之时无法迅速逃离。这些无疑都成为了加大野生动物被撞事故发生几率的重要因素。
2002年颁发的《环境影响评价法》和1998年颁发的《建设项目环境保护管理条例》都对建设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作出了详细规定，目的就是预防建设项目可能给环境带来的危害，减少环境和资源的损失。
《野生动物保护法》也有明确规定，在建设项目可能对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产生不利影响之时，应该提交环评报告。环境保护部门在审批之时应征求同级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的意见。如果野生动物保护行政主管部门发现在自然保护区内有破坏野生动物生息繁衍场所的行为时，应该责令停止破坏，限期恢复原状并处以罚款。在自然保护区内建设国道，无疑会对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产生不利影响，破坏其生息繁衍的场所。而有关部门并未对此做出合理的安排，以避免野生动物资源的损失。可以说，正是相关部门在野马被撞事件发生之前对这种不利影响的忽视及轻视，而非肇事司机保护野生动物意识的淡薄，才是导致野马之死的深层次原因。
有不少行政主管部门长期以来养成了一种事后追惩的惯性，怠于在事故发生之前进行预防，反而更愿意在事故发生之后高调地进行惩治，甚至以此为政绩。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煤矿生产监管中对安全生产的日常审查的忽视及矿难发生之后对相关责任人的严厉惩处。其实，在政府所提供的公共服务之中，事后追惩的警察行为所具有的价值，远远低于事前预防，事前组织所带来的效益。
环境和资源保护也应是极重预防的工作，因为这类危害一旦发生，往往损失惨重，难以挽回。因此，不少国家都将末端处理的模式转变为事前预防的方法。比如在野生动物保护中，为野生动物创造不受侵犯足以自然成长的栖息地就比只顾惩处猎杀野生动物者更为重要。消逝在216国道上的野生动物的生命已经不可挽回。在使肇事司机承担其依法承担责任的同时，我们更希望能看到相关行政主管部门勇敢地为他们在野马被撞事件上的失职承担所应承担的责任。这里的责任包括这样几个方面：一是环境影响评价工作单位所作的环境影响评价报告结论中，是否实事求是地指出了公路建设对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影响，并是否提出了对策建议？如果没有，则是评价报告失实，应当承担虚假评价的责任。二是如果评价工作单位已经实事求是地进行了评价，并提出了应采取的对策建议，建设单位是否按评价报告的要求采取了相应的防护措施，如果没有采取，则应追究建设单位违法建设的责任。三是对建设项目负有竣工验收职责的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在验收国道时对没有采取防护措施的项目予以验收通过，则属于失职行为，应当追究渎职责任。四是对野生动物负有保护管理之责的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在发现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屡屡被撞身亡后，是否及时地进行了调查处理，并对责任者进行了处罚。
如果该查处的不查处，该采取措施的不采取措施，也就构成失职行为，也应追究渎职责任。
我们希望通过这种严格的责任追究制度，唤醒那些在建设过程中违法建设的单位和懒于管理、惰于执法的失职者的良知，使类似的事件不再重演。我们没有更多的普氏野马供交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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