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声中：看网络暴力如何无声“杀人”

　　“打虎”声中：看网络暴力如何无声“杀人”

　　薛培

　　一、网络暴力的由来

　　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里，有很多武器令人浮想翩翩。比如，《天龙八部》中，金庸大侠笔下的六脉神剑是古大理王国皇家祖传神功和武器，堪称运剑于无形、杀人于无影。

　　近日读到《南都周刊》中的一篇文章：《中国强势群体排行榜》，它对中国弱势群体与强势群体的分化进行了甄选、认别，在将官员群体、垄断行业、房地产商、股市大鳄、大型外企、稀缺资源掌握者共计6类人群归类、上榜为强势群体后，又开出了一组“提名群体”，其中包括：官员外戚、媒体、体制内知识分子、犯罪团伙、网友。

　　《南都周刊》记者的群体划分我觉得很有意思，颇为值得玩味，它显示出无穷的中国特色。对“网友”为何能获得提名奖，《南都周刊》如是说：

　　“提名理由：网友的力量是无穷的，美国《时代》周刊评选出了2006年度人物就是‘you’——网友。这点，陕西自称拍到华南虎的农民周正龙是见识到了。而久负盛名的天涯社区在‘极品小三事件’里也第一次出现众人舆论一边倒的壮观情景，当事男主角的公司电话被网友打爆，当事女主角惹出事端的博客也关得一干二净。踩猫女、铜须门……在虚拟的网络上，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道德法官，网友们在网络上实现了强大的力量结盟。”

　　对于“网友的力量”，我觉得应该充分注意到，网络舆情、网络语言具有极其明显的“两极分化”倾向，称网络是把双刃剑，就再恰当不过了。一方面，它掀起了多少大案、要案的盖头，抖出了无数黑幕的冰山一角，令为非作歹者闻风丧胆；另一方面，因为它存在于虚拟世界，其不确定性、随意性、隐蔽性、毁坏性，比起金庸大侠笔下杀人于无形的暗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正是基于这后一原因的存在，网络语言的暴力产生了，不客气地说，一批网络暴民亦随之产生。他们的毁坏力堪称无远弗届！

　　因此，有个从事法学研究的朋友对我说：我真佩服那些实名博客的作者，你就是其中一个！我笑笑说，我何尝不也是心惊肉跳啊！而我反思，过往我的很多文章，不也同样充斥了“网络暴力”的杀伤性？很多人提起我的名字或许也会“心惊肉跳”。

　　我们，或许都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但同时也是网络暴力的加害者。因此，网络成为我一个既爱又痛的情结。

　　二、我被网络暴力“绑架”了！

　　写完前面的第一节，我有必要向各位道出我写作本文的另一目的了。那就是因为我近期撰写的一篇文章：《郝劲松“打虎”是对法律的蹂躏》而有幸卷入“华南虎之争”中，我甚至因此感觉自己被网络暴力给“绑架”了。

　　近日，有朋友告知，我的文章标题成了网上流传的一句名人名言。按理来说，我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上网搜索后一看，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哪位网民给“装”进去了，我的文章被误读了。实际情况是：最近有网民整理、总结了一些“挺虎派”人士的语录集中发表，他们给这组语录甚至冠名为“无耻无极限”、“是对民脂民膏的利益瓜分”这样严厉的措词，我的那个文章标题：“郝劲松‘打虎’是对法律的蹂躏”，有幸忝列其中。

　　网友的原文是：

　　“无耻无极限：我可以拿我的人头担保，照片绝对是真的。”——周正龙面对质疑时的回应

　　“我认为他是英雄，人家武松打虎还要一支哨棒，一瓶酒，而周正龙只是靠两部照相机。”——名人陕西省林业厅信息宣传中心主任关克

　　“我们的拍虎英雄，就这样被扭曲成了一个丑八怪！我们中国人的脸，就这样通过卫星信号丢到国际上去了！”——关克

　　“这将是我们镇坪最闪亮的名片。”——陕西省镇坪县林业局局长覃大鹏

　　“盛世出国虎，虎啸振国威。”——陕西省镇坪县县长吴平

　　“弄清华南虎照片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老虎。”——央视某栏目记者

　　“郝劲松‘打虎’是对法律的蹂躏”——中青在线法治频道执行总监薛培

　　“国家林业局只是对保护区存不存在老虎这个事情，来做一个考察论证，照片真假并不是国家林业局需要确定的范围。”——国家林业局新闻发言人曹清尧

　　“保护华南虎的信心和决定永不动摇，这是最关键最重要的工作。”——国家林业局副局长殷红

　　“考察华南虎的踪迹，比辨认华南虎照片真伪更为重要。”——陕西省省长袁纯清

　　另：小小的背景：国家林业局副局长殷红，与关克是同门师姐师弟；国家林业局局长贾治邦—原陕西省省长。

　　看看，多少人，多少官员，多少利益集团，把自己与周老虎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这件事，真的假的，本来就不是很难判断的事，以至于这些官僚们，都不得不异口同声地强调照片真假并不重要。那么什么是重要的？利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看完以上这段文字，我真是哑口无言，对《南都周刊》记者的洞察力不得不折服：“网友的力量是无穷的”！可以说，只有根本没读过拙作《郝劲松“打虎”是对法律的蹂躏》的网民，才会把我的标题列入如此的“名人名言”中。这里姑且摘录我的文章中一段原文：

　　“话说回来了，不管状告周正龙，还是将来再状告陕西省林业厅，案件是否被受理或胜诉与否，我都觉得司法介入这件事本身就是法律的悲哀。为什么呢？因为这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诉讼。试想，如果科研机构和行政机关都各司其职了：专家不是以‘人头’担保，而是提交有力的科学报告加以证明，我就不会觉得科学被亵渎了，真相可能早就出来了；如果林业厅的官员不是以参与者的身份发表博客公布所谓的详情，而是提着‘乌纱帽’，用红头文件来对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那么我就不会怀疑行政机关充当了导演、编剧，乃至演员了。”

　　我不知道其他的“名人名言”的真实语意、语境怎样，是否被人曲解了，反正我知道我的文章是被彻底扭曲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成了与“周老虎”捆绑在一起的“利益集团”成员。我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人给“绑架”了！我不想再过多细说，为此，仅发表一点声明：我不是“打虎派”，更不是“挺虎派”！

　　文章在网上依然能够查到，各位可以自己去看，我到底是“打虎派”，还是“挺虎派”，相信大家一目了然。

　　三、为郝劲松澄清：我不是法学硕士、也不是律师

　　11月23日上午，我还和郝劲松先生通了电话，我们做了简要沟通。首先，我要声明，我对郝劲松所从事的公益诉讼活动是非常支持的，我自己也一直热衷参与公益诉讼。我不希望再被网络暴力“绑架”或歪曲为：某人是在“继续”攻击郝劲松。

　　郝劲松先生在电话里对我提出的一些细节问题作出了认真的解答和回应，他说：

　　第一，郝劲松本人现在是中国政法大学在职法学硕士研究生课程班的学员，不是很多媒体所说的什么“中国政法大学在读硕士或法学硕士”，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第二，郝劲松目前不是律师，他没有参加国家司法考试，因而媒体，或者中科院植物专家傅德志在博客上发帖《向华商报索赔3000万名誉损失——委托律师郝劲松》，称郝劲松是律师，等等，纯属误会。不是律师，并非不可以代理诉讼。

　　电话交流中，我觉得郝劲松先生的态度是极其理智、清醒、谦和的，他并非媒体或网络所描述的那个“诉讼狂人”的形象，他说似乎没有哪个媒体重视或愿意对他准确的个人情况予以“正名”，以至有人不断在以讹传讹。

　　最后，郝劲松先生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请，在适当的时候会来中青在线法治频道做一次嘉宾访谈或和网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