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J.D.教育与律师资格考试
黄华生
笔者最近参加了我国司法部组织的中国法学教育赴美代表团，行程之一是考察了美国的法律博士(J.D.，即JurisDoctor)教育与律师资格考试的关系。
J.D.教育是美国法学院的初始学位教育，也是美国法学教育的主干和典范。美国的法学教育没有本科这一层次，这与中国及其他多数国家的法学教育体制不同。美国法学院的学生都是从其他专业领域的本科毕业生中选拔而来，所以J.D.教育是典型的“本科后”教育。
J.D.学位获得者是美国法律职业的主要来源，他们当中只有极少数会在毕业后继续深造，攻读更高一级学位———法学博士学位(S.J.D.，即DoctorofJuridicalScience)。
课程体系与律师资格考试 美国J.D.教育的学制为三年，其课程体系由各大学的法学院自主设定，美国的教育部和各州政府并无统一的要求。但实际上各法学院对于课程体系的设置彼此之间相似程度较高。它们都把课程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两大部分。J.D.教育第一年的课程全部为必修课，包括宪法、刑法、财产法、合同法、侵权法、民事诉讼法等基本法律课程，还开设极具特点的法律写作课。第二年和第三年的课程大部分是选修课，由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将来的职业需要自主选择，只有少数的课程仍然是必修的，比如法律职业伦理一般都被列为必修课，还有律师实务技能、证据学也被一些法学院设定为必修课。
在美国，一般只有完成了J.D.教育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律师资格考试(即BarExam，个别州例外，但也需要完成一定的法学课程如LL.M.，即法学硕士)。从这个意义上说，J.D.教育是从事法律职业的前提条件。美国的律师资格考试不是全国统考，而是由各州分别举行。考试在每年的2月和7月各举行一次，由各州的律师协会自行确定考试的科目和内容。考试分两天进行，一天考联邦法律知识，题型为选择题(基本上全国都是如此)，另一天考本州的法律知识，题型为文字写作题。
美国大学的法学院承担培养法律专门人才的任务，而由各州的律师协会来负责法律职业人才的考核和选拔，彼此职能分开。但是，J.D.教育与律师资格考试还是具有很大的关联性。首先，J.D.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与律师资格考试的选拔目标是一致的，都是面向法律职业输送合格人才。其次，J.D.教育与律师资格考试的重点科目是一致的，律师资格考试的科目一般包括联邦宪法、合同法、财产法、侵权法、民事诉讼法、刑法、证据法、法律职业伦理、法律写作等，这些基本上都是各法学院J.D.教育的必修课程，事实上也是核心课程。另外，学生在选修课程时，一般也会根据他所要参加考试的那个州的考试科目来选修课程。当然，J.D.教育的课程设置比律师资格考试的科目范围要广泛得多，目的是奠定学生毕业后从事法律职业或其他工作的良好基础。
教学方法与律师资格考试 美国的J.D.教育注重培养学生综合运用法律的能力，尤其是法律思维能力、表达能力和写作能力，要求学生“像法律人那样思考”，这一点与律师资格考试的取向是一致的。
但是，J.D.并不以帮助学生通过律师资格考试为目标，所以法学院的教师不会把J.D.教育的课程当作律师资格考试辅导课来上，对法律制度、条文的阐释并非教学的重点。第一个原因是没有必要，尤其是排名靠前的20至30所法学院，他们的学生都是从其他专业本科毕业生中选拔而来的佼佼者，大多数素质优秀。其次，美国各州的律师资格考试难度并不太大，考生的通过率一般都在70%以上。第三，J.D.教育的学生毕业后各自决定参加某一州的律师资格考试，而各州的法律及律师资格考试内容并不完全相同，这就使得法学院在客观上难以针对各州的律师资格考试来开展课堂教学。部分考生为了顺利通过考试，会在考前参加各州的私有公司组织的以提高考试应考能力为目的的辅导。只有在一些排名在中下游的法学院，教师才可能会根据律师资格考试的特点和要求，在课程教学中有针对性地突出考试的一些重点内容。
J.D.教育在教学方法上的特色是非常注重案例教学法的运用。案例教学法是美国各法学院最基本的教学方法，上课时教师通常会让学生阅读一两个真实、完整的案例材料，并提出若干问题，让学生根据案例材料和问题来提炼出该案的基本情况、各方立场、争议焦点、判决结果、判决理由等内容，有时还布置学生课后作业。课后作业通常是书面写作，意在培养学生的法律写作能力。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和学生可以自由发言，互动较多。学生一般发言很踊跃，相互之间的辩论也很常见。这种教学方式有利于培养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和辩论能力。
对我国的启示 在我国，关于如何正确处理大学法学教育与司法考试的关系，目前有两种严重对立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法学教育应当坚持传统做法，无需考虑与司法考试的对接关系。另一种比较新的观点则主张，法学教育应当以司法考试为导向，以帮助学生通过司法考试为目的，甚至提出以学生的司法考试通过率作为评判法学院优劣的一项指标。其实，这两种观点都有失偏颇。我们应当借鉴美国的做法，法学教育的课程重点和培养目标应当与司法考试基本一致，彼此衔接;但是法学教育的教学方法和对知识广度、深度的要求应当超越司法考试培训。
(作者为江西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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