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橙子红。这种惬意,你不到峡山是无法感受的。每到霜秋,三峡便更加迷人了。这里有两种秋的红色,总是让人流连的。一是枫叶红了,那种红艳,是动人的,是杜牧笔下的“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但那是一种晚唱,是期待涅槃的壮美。另一种便是橙子红了。那就是我们所说的一种橙红。那是温馨的实在的红,是红里透金,有如“稻花香里说丰年”一般的味道,去品味,那是透心的甜。
徜徉在橙园,你是没有办法不陶醉的。前几年,我写过这样几句话:“满山上,一排排橘橙树,青枝绿叶,似一丛丛绿的翡翠,又似一盏盏喷燃的灯笼,又似一颗颗跳跃的红星;不论是男人,或是女人,不论是老人,或是穿裤衩的娃子,脸上都溢着喜色,有的扬着竹竿,有的攀着枝杈,有的亮着剪刀,有的搬弄着背篓……一个劲地忙着,采呀,摘呀,捡呀,好不热闹……”这几句话虽然我认为并不是很好的,但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大型摄影画册《永远的三峡》还是用它做了配文。
我想,大概是把橙子红时的那种喜悦之情勾画出来了吧。
在三峡,种柑种橙的历史有多悠久,现在尚无个准确定论。有多少人被柑橙丰收时的喜悦醉倒过?我想也是很难有准的。但至少屈原便是其中之一。他的《橘颂》可以说奠定了中国柑橘文化的始祖地位,应是不可置否的。倘若他不爱橘,不与种柑种橘种橙的父老乡亲们同甘同乐的话,他是没办法写下这千古名篇的。他不可能把它称之“后皇嘉树”,也不可能把那“青黄杂糅,文章灿兮”“精色内白,其任道兮”的品质大加赞扬!在秋来橙子红的今天,我们重读《橘颂》,自然,我们更会多了一份喜悦与自豪。
杜甫虽然不是三峡本地人,但他在三峡也曾与柑橙结下了一段情缘。大概于大历元年,55岁的他漂泊到三峡,得到友人赠予的40亩柑橘园。为之他度过了那段艰苦的岁月。他也从秋来橙子红中品味出那难得的喜悦:“园柑长成时,三寸如黄金!”黄金般的柑橙,正是他收获的结晶啊!说实话,我很想去杜甫耕耘过的柑橘园走走,很想去品味品味这位诗之圣者是怎样在柑橘园中耕耘诗情的?是怎样收获喜悦的?
遗憾的是我没能去杜园看看,倒是上了三峡库区的一个橘橙园。这是章文才教授洒下心血的地方,“为了大地的丰收”,他耗尽了毕生的精力。这个橙园的橙子是绝对称得上上品的。满树是黄橙橙的吉祥,满山是金灿灿的祝福。进园的路很不好走,我还是像个小孩子般忘了自己,一个劲地往橙园深处奔去。当我蓦然回首时,我看见一位着红绣唐装的朋友正依恋般地抚摸着那低垂的橙子,深情而又憧憬,兴奋而又陶醉。这个镜头也被一位记者捉住了。后来见了报,他那眼中透露出的幸福真是难以言表的。
今秋,三峡地区的柑橙又开园了,更多的欣喜惟有当今的耕耘者可感受的。虽然开园那天下雨了,但“细雨飘来满城清,雨衣雨伞万种情”,“丰收载江芬芳事,眼底情流汇大江”,柑农橙农们载歌载舞欢庆丰收的情景,总是时时浮现在人眼前,让人无法忘怀。
当一位年迈的橙农高举着一个重达近1000克的脐橙王时,我似乎感受到他是托举一颗硕大的玛瑙;当一个山娃子轻松地背起一篓上百斤的红橙时,我觉得他是在背起一座金山……
是啊!他们托起的是喜悦,背起的是欢欣!
秋来橙子红。人们把这种喜悦深藏在心中,滋滋地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