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在父亲帮助下练习走路 |
史可与亲生父母在一起 |
四个爸妈唤醒植物人女儿
故事导读
一场飞来的横祸让两个原本幸福的家庭陷入绝境。有着不俗气质和姣好相貌的售楼主管史可与男友小飞在车祸中遭受重伤,史可颅骨破裂成为植物人,小飞骨盆断裂。
面对灾祸,双方家庭的四位老人没有怨天尤人,没有退缩。他们不仅用挚爱深情唤醒了沉睡的史可,还帮助她康复:从控制大小便到蹒跚学步,从用筷子到牙牙学语……
本报记者 钟斌 摄影报道
飞来横祸
女儿成了植物人
得知女儿史可与男友小飞骑摩托撞上了出租车,那是2005年1月10日的凌晨。
另一张床上,小飞的手臂、腿上都是擦伤,两条大腿不能动。“我错了、我错了。”小飞像疯了一样,不停喊叫。他的父母也很快来了,看见这样的场面,他们急得直搓手。
“当时,可可像死了一样,我感觉就要昏过去,这辈子才晓得啥子叫阴曹地府,我在心里求阎王爷,让我代替可可去死吧。”前日,在江北石门社区的家中,回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55岁的杨桂忠至今心绪难宁。“可可那时28岁,刚当上房地产公司的销售主管,他们在沙坪坝按揭了一套小户型,准备春节后就登记结婚。”
杨桂忠与丈夫史庆生都是重庆搪瓷厂的退休工人,独生女儿史可一直是他们最大的骄傲。史可身高1.65米,出落得亭亭玉立,高中毕业后先在市邮政局上班,利用业余时间读完了市党校管理专业函授本科。2003年,她应聘到某大型房地产企业,一年多后就升为知名楼盘中华坊的销售主管,年薪10万元,一个美好的未来正向她拉开大幕。
“事情出都出了,我们只有认了。”这句话,史庆生常挂在嘴边,反复开导妻子。史可在医院治疗了近3个月,已经下了几次病危通知。最后确诊她已处于植物人状态,何时能清醒只有靠奇迹了。而小飞骨盆严重骨折,完全康复需要半年以上。
两个孩子遭受重创,两个家庭如跌入了冰窟。由于小飞是饮酒后驾驶摩托车,对事故负全责,保险公司不予理赔,一大笔医疗费用压在双方父母身上。他们退掉了按揭购房的首付款,又四处向亲戚朋友借钱,终于凑足了住院费。
“医生说,可可的病情很严重,要继续住院,但我们已拿不出钱了。”杨桂忠说,3个月后,他们与小飞的母亲桂新娣、父亲吕全东商量后,决定接两个孩子回家治疗。“可可是我生的养的,我最了解她的脾性,我有一种感觉,我能唤醒她,她不会辜负我们。”
同个屋檐下
爱的无声语言
在江北郭家沱街道大溪一村12号底楼的一套住房里,史可度过了她今生最黑暗但也最温暖的时光。
桂新娣与丈夫是重庆望江厂的职工。他们住底楼,两居室狭小。他们在自家宿舍边,隔了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将史可和她父母安顿住下。从2005年1月出车祸到次年2月基本恢复意识,史可完全不知道这一年间发生了什么事。
“娃儿犯下了这么大的错,人又受了重伤,他差点也垮了。”桂新娣常独自流泪。庞大的医疗费用使他们背上沉重债务,两个孩子今后的生活更是难题。
按有关规定,史可可以向肇事的小飞提出赔偿,但比史可还小两岁的小飞原在一家摩托车企业打工,他根本无力承担这一切。在征得史可父母谅解和同意后,小飞一家表示,愿接史可到自己家居住,照顾护理她至完全康复,
两家人六口,住在同个屋檐下,四位老人微薄的退休金还不够每月的支出。植物人的史可无法控制大小便,进食需从鼻子里插管。老人24小时轮流值班监护。
“为了避免可可生褥疮,我和桂妈每天给她洗澡按摩,随时擦洗身体,发现有红点马上敷药。”杨桂忠说,她与桂新娣姓名里都带个“桂”字,年龄相差半岁,命中有缘像姐妹一样。“可可大小便流到身上床上,桂妈像对待亲身女儿一样,一把屎一把尿。我们还轮流煮饭,做清洁。”
除了平时轻声呼唤史可,为她放音乐,家里都是静静的。半年后,伤愈的小飞也担起了照顾史可的责任。五个人竭尽自己的力量,期待奇迹发生。
她慢慢醒来
一家人有了喜悦
“可可,洗脚水兑好了,来泡起。”早上8时过,史庆生见女儿准时醒了,提来已准备好的水桶,冲上热水,再用手试试温度。
听见屋里有动静,桂新娣进来送早餐。早餐是豆浆、鸡蛋和鲜肉包子。史庆生扶女儿坐起来,把她的脚浸到桶里挨个揉搓。桶里的水呈浅红色,发出一股酸味。
“这是一老朋友介绍的偏方,半桶温水加两钱盐和一两醋,边泡边按摩,早中晚各一次,每次40分钟。朋友的妈妈半身不遂三年,现已能下地。”桂新娣说。
去年春节前,史可逐渐有了意识。“她突然睁大眼睛像找什么,嘴张得很大,想说又说不出声。”史庆生最先发现这一切,女儿的右手和右腿也可以动了,“我给了她纸和笔,她写了‘醒了’两个字。”
那天,一家人沉浸在巨大喜悦中。
为防止史可乱动,掉下床,小飞的父亲吕全东特制了一个活动的床栓拦住身体。他还比着史可的身材,亲手用木料做了一把椅子和小方桌,桌下还有一个专门搁脚的地方。
苏醒后的史可除了能听见和写一些字,其他都不会:不能发声,大小便不能控制,不会自己吃饭和走路。但她的体重从原来的90多斤长到120多斤,帮她做什么事都很困难。令史庆生高兴的是,女儿对他特别亲,随时要他陪着。他在女儿床头挂上铃铛,时刻听从召唤,还与女儿约定了几个生活里常用的手势。
“我以前搞机器维修,经常出差,她基本是她妈带大的,现在,我有了机会弥补。”史庆生抚摸着女儿的头,“她去年5月又住院动手术,颅骨里补了两块10平方厘米的钛金钢板。我经常喊她‘铁头’、‘机器人’,逗她笑。她的命就是硬。”
喊一声“爸”
四位老人同答应
天气晴好,四位老人搀扶史可到院坝练习走路,邻居邱婆婆、焦阿姨都常来陪她聊几句。“可可以前是个漂亮懂事的娃儿,嘴巴甜得很,我们都喜欢她。”焦阿姨说,她把自己的宠物狗取名小可可,随时陪大可可玩。“她现在不会说话,我们想多逗逗她,帮她开口。”
史可的小方桌上有个习字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她想说的话。“今天13度”,那是电视播的天气预报;“栗原小卷好年轻,都60岁了”,也是从电视里得知的。史庆生是女儿的专门翻译,女儿写在本上的话都要求他一字不漏念出来。“邱婆婆来了,问你好”,史庆生这样大声读。
几个月前,史可读出的第一个字是“校”。那时正在放电视剧《大校的女儿》,她看着看着就突然嘣出这个字。杨桂忠说,女儿心里憋着话,但张口却没有声音,她每次都急得要哭。“我想她说出了一个字,就有第二个字。上个月也是正看电视,她突然叫出一声‘爸’,我们四个老的愣了一下,都大声答应她。后来教她念‘妈’,她就是喊不出。现在她有时还叫‘爸’,我们就都答应她。”
现在史可的左半身已经有了些感觉,左手指可以伸屈。除了泡脚,每天还要用艾草条熏十几个穴位,有时还请中医来扎针灸。“这都是桂妈妈四处打听来的方法,省钱又有效。”史庆生说,女儿有四个疼她的爸妈,她是不幸的也是幸福的。“小飞去年离开家外出打工,拼命挣钱为家里减轻负担。他说他绝不放弃史可,但我们也表态希望他找到新的幸福。我不晓得他们两个有没得约定,反正每次我问史可有啥子心愿,她都只写两个字: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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