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鸣：要学会独立思考

　　王燕鸣：要学会独立思考

　　 本刊记者 路 琰 实习生 马 磊

　　从11月初开始，一些境外投资机构不断“唱空”中国股市：高盛发布报告称，虽然中国股市长期基本面继续向好，但2008年A股的总回报率为-11.3%；福布斯发布报告称“金砖四国”正在泡沫化，中国的泡沫可能最先破裂；摩根士丹利认为，A股已显现全球股市中最大的估值泡沫。

　　这些言论对中国股市的影响何在？尚属稚嫩的中国股民和投资公司如何在流短飞长的信息中做出正确判断？本刊就此专访了著名经济学者、中山大学王燕鸣教授。

　　“唱空”的实质意义并不大

　　《环球人物》：最近，美国推出了全球首只做空中国股市的基金，这个消息把很多老百姓吓了一跳，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王燕鸣：在美国，有很多基金通过做多或做空股市获利，只不过这是首只专门做空中国股市的基金罢了。今后，在我们国内，也要推出股指期货，投资者也可以通过做空的方式获利，愿意买跌就买跌，愿意买涨就买涨。所以，对于美国出现做空中国股市的基金，我们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环球人物》：您怎么看待当下一些境外投资机构的“唱空”言论，他们是有意为之吗？

　　王燕鸣：我倒不觉得他们是刻意“唱空”。前一段股市在6000点上下的时候，境外有学者和机构认为中国股市过热，建议要采取谨慎态度，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环球人物》：境外投资机构在多大程度上能对中国股市构成影响呢？

　　王燕鸣：如果国际资本进入中国的渠道比较顺畅，或者资金量比较大，一定会有很大影响。而现在，境外投资机构在中国的资金量还比较小，其总量也只相当于国内一两只大的基金。所以，它们对中国股市的影响并不大。但不容忽视的是，有相当一部分国际资本，通过合资、贸易、私募等“变通”渠道，涌入中国资本市场。这些资本所代表的利益群体，在对待中国经济或股市时，也是一会儿看多，一会儿看空，其言论难免在国内引起一些波动。

　　《环球人物》：印度从2006年到现在，股市不断走高，其中一个因素就是被国际资本看好，我们和印度有可比性吗？

　　王燕鸣：稍微有点不同。相似的地方就是，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中印两国经济保持快速增长，并且未来增长潜力也被看好。但相比较而言，印度的金融市场更开放，更容易受国际资本影响。需要说明的是，无论印度还是中国，在资金供应比较充足的情况下，投资者都容易产生盲目乐观的情绪。如果政府监管比较完善，可以使投资者的盲目性减低，这对资本市场稳定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

　　《环球人物》：这些年来，由于受国际资本的影响，印度等新兴国家的资本市场上，经常发生大起大落的情况。那么中国的资本市场也会有这种情况吗？

　　王燕鸣：我认为还不至于，主要是国际资本对我们的影响还没有到那么大。现在中国股市总体上处于向上趋势，中国投资者也逐步接触、适应市场的波动和风险。其实，今年以来股市上出现的起起落落，对投资者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教育和锻炼。

　　老外们不是同一个大脑

　　《环球人物》：境外投资机构有时会整体发话，一旦出现“唱空”言论，就被一些民众联想为对中国“玩阴谋”、“耍诡计”，对此您怎么看？

　　王燕鸣：很多境外投资机构，所属国家不同，操作风格不同，不能简单地认为这些老外们都是同一种思维。当然，中国的投资者包括监管者，应该多听听老外们的声音，学会在不同的声音里获得启示和借鉴。

　　《环球人物》：那么股民应该怎样分辨这些言论？

　　王燕鸣：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听其言，观其行。他们叫好的东西，显然你是不能轻易地也当好的东西对待，一定要有怀疑的眼光。他们说什么不一定是真实表现，只有他们的操作才是最真实的、最值得关注的。一般来说，境外投资机构的言论还是比较慎重的，比如像高盛、美林、摩根士丹利这些国际著名投资机构。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盲目信从。

　　《环球人物》：您刚才谈到国际资本对中国股市的影响有限，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会时不时抛出利好利空的消息，其目的究竟何在？

　　王燕鸣：因为影响有限，所以他们很希望能通过不断发出声音、亮出观点，来增强对中国投资者对他们的关注。这样一来，等中国进一步开放金融市场后，他们的在华投资活动也许就会更便利。这也反映出他们对中国资本市场的关注。其实，以前想让他唱空他还懒得唱空呢！十年前，中国人有几个知道巴菲特、罗杰斯是谁呀？这些年他们话说得多了，认识他的人也更多了。

　　《环球人物》：现在，境外投资公司一有“风吹草动”，一些中国投资者都会支起耳朵听。这是否说明国际资本在中国已有一定的影响力呢？

　　王燕鸣：是的，现在对中国影响较大的是高盛、美林、摩根士丹利这些顶级投行，个人的影响力以格林斯潘和巴菲特为代表，罗杰斯的话也越来越被中国人关注。但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听完后都要仔细想一想。

　　《环球人物》：面对境外投资机构，我们还要注意些什么？

　　王燕鸣：我们不能一味相信境外投资机构对我国市场构成巨大实质性影响，但也不能无动于衷。毕竟，这些资本大鳄在国际上具有一定的“能量”，而且，从它们的言论中能反映出我们市场中的一些问题。其实，这也是提醒我们，在判断国内市场走势的时候，需要更加关注世界经济与国际资本的走向。

　　真正影响股市的是我们自己

　　《环球人物》：您认为影响中国股市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王燕鸣：真正影响中国股市中长期走势的，是我们自己，也就是中国经济、中国企业的发展，以及中国股市基本制度与机制的健全。在中国经济保持高速增长、企业发展后劲充足、股市制度不断改善的情况下，即使有再多的做空方式，也不会影响中国股市的基本趋势。事实上，我们已经准备在适当时机推出具有做空功能的股指期货。也许，股指期货推出会对股市短期波动造成一定影响，但并不能改变股市的中长期趋势。

　　《环球人物》：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因素吗？

　　王燕鸣：应该清醒地看到，在目前推动我国股市上涨的因素中，还有国际热钱推波助澜的影响，以及在我国股市上投机过度和暗箱操作等不良行为的影响。虽然我国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能保证股市长期向好，但目前仍有必要加大力度规范市场，加强监管，纠正市场中那些非理性和不合法的助涨助跌因素。

　　《环球人物》：您如何看待近年来我国股市的快速上涨？

　　王燕鸣：通常情况下，一个国家在经济发展特别是起飞阶段，都会伴随着股票市场的火爆或震荡。而市场过大的波动往往对于经济运行会产生负面影响。一个健康运行的证券市场，需要有理性的市场环境和规则、理性的投资者特别是机构投资者，以及理性的监管者。资本具有逐利的本能，往往会使投资者偏离理性，有的甚至不惜以身试法，操纵和扰乱市场秩序，这就特别需要监管者高度关注和调控市场。当前的中国股市更应该如此。

　　《环球人物》：现在有一种说法，明年奥运会结束前，股市走势会比较好，但是奥运会结束后就不好说了，您的意见呢？

　　王燕鸣：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奥运会作为股市走势的一个划分点。奥运会和股市走势好坏没有必然的关系。中国股市即使2008年上涨，2009年不涨，但是以后还会涨，因为这是一个中长期趋势。

　　《环球人物》：您对后市有何看法？

　　王燕鸣：现在的股市并不坏啊，我看好中国股市，因为很多上市公司都有快速增长的潜力。现在讨论大盘指数涨跌都没有太大意义，投资者应该更多地关注宏观经济和企业效益的增长是否可持续，而不要只是单纯地注意大盘指数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