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近看蓝天野

　　我穿着古典服装，摆着古人才有的身姿。站在舞台上，我扮演的是《蔡文姬》中的侍书。

　　这是在1998年的春天，人艺的老一辈艺术家最后一次在话剧舞台上大放异彩。这是我与黄燎原，张永刚一起策划的经典话剧折子戏《蔡文姬》的第三幕“胡茄十八拍”。这年的董祀的扮演者蓝天野大大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有同台的蔡文姬的扮演者狄辛阿姨。他们生活中是夫妻，舞台上是搭档。不管是排练还是演出，他们那认真的态度令人感动。旁观者看到的就是剧中的那个人物，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天野大大的脚骨折了，他为了艺术，为了把北京人艺的精彩剧目再一次奉献给热爱他的观众，他咬着牙坚持演出了四场。

　　说实话，我很为他的脚担心，可是当舞台上的大幕一拉开，那个站在台上的董祀依然是那样的风度翩翩，他用他那特有的磁性嗓音倾泻着董祀内心的激情，不光是台下的观众被感动着，而我这个站在台上的演员也忘记了自己是谁，我一直被他的步态、声音、眼神牵动着。我整个人陶醉在他的感情里。而狄辛阿姨呢，她由于身体不太好，在院子里我看到她时，总是觉得她病怏怏的，步态与神态都已经是老年人的感觉了。可是上了台的狄辛阿姨，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她高雅、漂亮、步态优雅。在台上的脚步是轻盈的，一双发亮而深情的眼睛完全使我着迷，“胡茄十八拍”是狄辛阿姨亲自唱的，声音是那么圆润、清亮，她那抚琴悲歌的表演，感动了多少人啊，一曲“胡茄十八拍”回旋激荡，灌满了整个剧场。

　　我这哪是演戏呀！纯粹是近距离享受，我与他们同台演出了四次《蔡文姬》，就是在台上被灌了四次迷魂汤。我整个人都飘啦！

　　（作者系北京人艺著名演员牛星丽、金雅琴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