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窗户上的黄围巾

　　陈永林

　　王树生同胡仙英没离婚时就同周兰珍偷偷好上了，周兰珍总缠着王树生，要上王树生家看看。王树生趁胡仙英不在家时，把周兰珍带回家了。周兰珍躺在床上非要同王树生亲热。周兰珍后来又翻衣柜，看见一条黄围巾，周兰珍围上黄围巾，问王树生：“好看吗？”王树生随口说：“好看。”“那就送给我吧。”王树生这才抬头：“不行，她会发现的。”周兰珍极不高兴，她戴着那条黄围巾夺门而出。

　　几天后，周兰珍围着那条黄围巾来到王树生家，王树生不在家，胡仙英却在。周兰珍指着脖子上的黄围巾对胡仙英说：“你认识这条黄围巾吗？这是王树生送我的。”胡仙英的双腿像没了筋骨那样发软，她忙扶住门框，才没瘫在地上——这围巾是王树生第一次约会时送她的礼物。她平时舍不得用，十几年过去了，因而还很新。胡仙英说：“你还我围巾……”胡仙英还想说啥，却说不下去了。周兰珍冷笑一声：“你找王树生要吧。”然后扬长而去。

　　胡仙英当天就回了娘家。一个月后，两人离了婚。周兰珍搬进王树生的家。

　　但两人没多久就开始吵架。这天，周兰珍翻箱倒柜找那条黄围巾。没找到，就问王树生：“你看到我的围巾没？”王树生没好气地说：“我拿围巾干嘛？”周兰珍说：“你不又可以把围巾送给胡仙英。”周兰珍这句话让王树生极其愤怒，却想不出骂啥好，肚里的怒火发泄不出来，便顺手抓起茶杯朝周兰珍扔去。周兰珍“唉哟”叫一声，茶杯砸在她腰上了。周兰珍双手捂着脸跑出了门。

　　两天后，王树生去周兰珍娘家接她，周兰珍父母说她没回家。周兰珍又一次离家出走了。周兰珍这是第三次出走了。前两次也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架，吵过后，周兰珍走了，谁也不知她去了哪儿。

　　只是这回，一个月过去了，周兰珍还没回家。腊月二十，王树生收到周兰珍寄回来的一封信，周兰珍信上说，如果王树生想让她回家，就在窗口上把那条黄围巾挂在窗子上。腊月二十五日她坐的长途班车会经过房子，如若窗子上没挂围巾，那她就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如若窗子挂了围巾，那她就回家。

　　王树生随手把周兰珍的信放在椅子上，然后去衣柜拿那条黄围巾。遍寻不着，最后王树生无意在儿子小胖的床垫底下找到了黄围巾。王树生问小胖藏围巾干吗？小胖说：“黄围巾是妈妈的，不是那个女人的。”小胖一点也不喜欢周兰珍，不但不喊“妈”，“姨”都不叫。见了周兰珍跟见了陌生人一样。周兰珍同他说话，他聋子似的没听见。周兰珍也不喜欢小胖，衣服都不给他洗，王树生只好给小胖洗。王树生让周兰珍别同小胖一般见识，小胖是小孩，她是大人。周兰珍说：“12岁的人还小？养他还不如养一条狗，养条狗，狗天天会对我摇尾巴，可他见了我同见了仇人一样。他这样对我，都是你纵容的结果。”为小胖的事，王树生同周兰珍也吵过几次。

　　王树生担心周兰珍坐的长途班车提前路过这里，因而早早地把围巾挂在窗子上。

　　“爸，你把围巾挂在窗子上干嘛？”“你妈看见了围巾就会回家。”

　　“真的？妈要回家？妈啥时回家？”“腊月二十五。不过，不是你亲妈，是兰珍妈妈。”

　　腊月二十五这天，王树生一早就站在路边上，见一辆长途班车开来，就挥着手。

　　小胖接了奶奶的一个电话后，喊王树生：“爸，奶奶病了，很重。快送奶奶去医院。”王树生对娘很孝顺，赶紧过去背着娘往医院赶。

　　小胖把窗上的黄围巾取下来，放进口袋，去了外婆家。胡仙英见了小胖，激动得把小胖紧紧地搂在怀里：“小胖，你怎么来了？妈可想死你了。”

　　“爸让我接你回家。”胡仙英不信：“你哄我。”

　　“你说的同爸想的一样，爸怕你不信，还让我把这围巾拿来了。爸说你一见这围巾，就会回家。”小胖掏出围巾，系在胡仙英脖子上：“妈，你围上这围巾真好看。”

　　“好，我这就跟你回家。”胡仙英笑了，笑得很甜。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