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农妇砍杀5名亲戚

何昌城说姐姐何结钊曾多次犯病。

阿达与朱昌理的叔侄关系仍跟以往一样。

　　灰色人生

　　她出嫁后精神病复发曾被公婆打过

　　她在日复一日的抱怨中对生活失去信心

　　文/记者李栋 摄影邵权达

　　2007年12月29日下午3时，广西农妇何结钊举起平日的劳作工具，一把长达六七十厘米的砍柴刀，砍向她夫家的5个亲戚。是什么让她选择了举起那把砍刀？

　　一个普通的山村妇女，她的生命轨迹本该如此简单——从山路旁背着一担柴的砍柴小女孩，到牵着牛绳欢快地在田里跑来跑去的小姑娘；从赶着山路去镇上读初中的女娃，到走出山外去打工的打工妹；从待字闺中去相亲的羞涩少女，到婚后扛着锄头背着小孩的村妇。

　　何结钊的世界其实也很简单。1968年的冬天，她出生于广西岑溪深山的一户普通农家中。她有六个兄弟姐妹，她是第四个孩子。9岁那年，她进入村里的小学念书，读了5年后，1982年时又到乡里读了一个学期的初中，从此之后她再没有机会进过学校，20岁之前，她一直呆在家里，帮着干些农活。

　　1987年，她以相亲的方式嫁到了离家10公里外的吉太村。次年，她生下了一个儿子，不久又接连有了另外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后来被别人抱养了。之后，她曾经离家出走过几年，据说是外出打工。后来，她回到家后就再没有走出过深山。2007年12月29日下午3时，她举起平日的劳作工具，一把长达六七十厘米的砍柴刀，砍向她夫家的5个亲戚，她的世界由此改变。是什么让她选择了举起那把砍刀？

　　出嫁前：在家里很勤快很照顾弟弟

　　与吉太村相隔上十公里山路的地方是六四村。六四村60号是何结钊出嫁前生活了20年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何结钊的七弟何昌城夫妇住在里面了。

　　何家有七个兄弟姐妹，何结钊排行老四。据何昌城回忆，读了五年半的书后，15岁的何结钊就呆在家里帮忙干农活，在家里何结钊与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很好，跟村里的人也相处得不错，“很照顾我这个弟弟”，在家里是很勤快的，什么活都抢着干，在出嫁之前，“何结钊在家里应该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何昌城还告诉记者，1987年在何结钊出嫁之前，她在家里患过精神病，曾持刀乱砍，去岑溪精神病医院开过药吃，后来医好后，就嫁过去了。“是1987年年头发病，到年尾医好就嫁过去了。”

　　他说，相亲之时媒人就已经对朱家讲清楚，何结钊患过精神病，但已经医好了。由于朱家的经济条件不好，男方聚个老婆也难，而在何家看来，“患过病有人要就算了”，因此，很快双方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出嫁：没有嫁妆，结婚连酒都没有摆

　　根据当时何家和朱家的商议，作为男方的朱家送了3000元的彩礼给何家。据介绍，按照当地农村的习俗，结婚时，一般男方出彩礼钱，女方带一些嫁妆过去。但是由于何家的经济状况很差，何结钊出嫁之时，并未能带上“嫁妆”，而且也未举行过正式的婚礼，“摆酒”这一在农村结婚重大的必要条件也都一起省略了。

　　据介绍，吉太村大部分的村民都姓“朱”，而从外村嫁过来的何结钊到了这里后，成了村里唯一一个姓“何”的，这在农村里叫做“独姓”。虽然据朱家介绍，何结钊并没有因此而遭到“不公平的待遇”，但由于是独姓，何结钊在村里并没有多少可以谈得来的同伴，在当地乡村居民看来，同姓之间的血缘关系更加亲密。

　　出嫁后：每天都抱怨“这个家太穷了”

　　据介绍，何结钊刚嫁过来时就已经表示出“不满意”，认为这个家太穷。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这种“不满意”的感觉日渐流露出来，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导致的争吵一天比一天多。在儿子阿达（化名）出去打工之前，何结钊每天的生活几乎都在与人争吵，“以至于村里的人都不敢去惹她。”

　　她的亲戚朱艺荣举了个例子，当时何结钊自己养了一些鸡，她的鸡跑到了朱艺荣家里，五婶李氏玲想将鸡赶出屋外，何结钊听到赶鸡的声音，就开骂了，说赶她家的鸡，就要杀光五婶家的鸡，“像这种为争菜地、晒台等根本不值一提的事，对何结钊来说就是跟她过不去”，朱艺荣一般都不敢跟她吵。

　　而何结钊的一些生活细节也显示出她极端自私的性格。“比如说，她自己有了一点钱，她不给我们用，也不用来贴补家用，而是自己跑去买零食吃。”阿达觉得母亲的有些做法让他都觉得不可理解，“如果偶尔家里吃顿肉，那么一定是瘦肉她自己全吃掉，肥肉都留给爸爸的。”

　　“这个家太穷了，没一点好肉好鱼的” ，“今晚又没有什么好菜吃”，每到吃晚饭时，阿达总能听到这样的抱怨。在阿达看来，由于这样的日子长了，何结钊已经麻木了，“因为今天穷，明天还是穷，做也是穷，不做也是穷”，何结钊在日复一日的抱怨中，已经对这个家庭失去了信心。

　　根据何昌城的记忆，就在1989年阿达满一周岁时，何结钊又犯病了。他说，何结钊发病之后被公婆打过，然后何结钊就离家出走了。

　　阿达说，何结钊可能当时离家去了附近的容县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后来朱家把何结钊找回来，想跟她离婚，而何家的人不愿意。

　　2005年，岑溪市政府决定关闭当地的“土纸”厂，山村经济一下子陷入了困境。而何结钊的丈夫朱昌法此时也不幸得了甲亢病，这个家庭顿时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随着儿子出去打工，女儿到县城读书，何结钊在家中变得更加无事可干，几乎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儿子眼中的母亲：“有这种母亲很丢脸”

　　阿达不愿意过多地谈论她的母亲，在他看来，出了这种事，对他和剩下的亲戚都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有这种母亲很丢脸。”

　　在由五叔公、六叔公和他家组成的大家庭中长大的阿达，觉得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错，与这个大家庭中的其他成员没有关系。“我们这个大家庭关系相处得很好，我们兄弟叔侄之间的关系都很亲。”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尽管阿达的母亲杀掉了六叔朱昌理一家四口，但朱昌理跟侄子阿达仍然并排坐在草地上，他们之间的叔侄关系仍然跟以往一样。

　　自从阿达懂事以来，母亲留给阿达的印象是，“除了种菜什么都不会做。”对于母亲有无精神病问题，阿达以其儿子的身份担保，“绝对没有精神问题，百分之百没有”，阿达认为母亲走上这一条路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个人品行不好，“心态不好，心胸狭窄，老是认为这个家太穷了，总是埋怨爸爸没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