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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斯坦的救赎

  巴基斯坦的救赎

  巴基斯坦的“铁蝴蝶”坠落了。世界失去了一位美丽的女人,伊斯兰世界失去了一位叱咤风云的女政治家。

  贝·布托并非完美,但她的悲剧已足以让人扼腕叹息。

  在国际社会与恐怖势力的斗争依然胶着的今天,巴基斯坦作为反恐前沿阵地,其重要性前所未有。

世界需要一个稳定、民主、不向恐怖势力低头的巴基斯坦。

  岁末年初之际,巴基斯坦传来的爆炸声让人们在展望2008年时心中带着几分余悸。巴基斯坦人民拿出智慧和勇气,将给全世界纷扰的心情带来慰藉、信心和希望。

  巴基斯坦的救赎

  蝴蝶折翼

  她是怎么死的?谁杀害了她?

  ★ 本刊记者/陈君

  “到今天,骚乱还在继续,街上不时传来枪声。”2007年12月30日晚上,身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的中国记者张娟向本刊描述了混乱的局势。

  乱局源于一场谋杀。2007年12月27日下午5点45分,在伊斯兰堡附近的拉瓦尔品第市,参加竞选集会的巴基斯坦前总理、人民党主席贝娜齐尔·布托遭遇袭击,大约30分钟后宣告死亡。

  谁非要置她于死地?至今,谜团未解,而巴基斯坦局势濒临失控。

  骚乱

  贝·布托遇刺几小时后,在拉瓦尔品第市中心,人民党和贝·布托的支持者哭喊着、咒骂着,对执政者宣泄着不满。他们在公路上点起熊熊大火。警察似乎失去了控制力,远远地布置下警戒线。

  与此同时,在伊斯兰堡、卡拉奇等地,抗议游行变成骚乱。不少歹徒趁乱打劫,拿木棍砸碎街边商店和银行的玻璃;加油站、办公室、车辆遭到破坏;许多道路垃圾遍地,一片狼藉。

  激动的抗议者失去理智,甚至闯入银行和警察局。”张娟说,“我现在正在伊斯兰堡,这里情况非常糟糕,骚乱已经造成很多人死伤。银行、商场、饭店都不营业了,其中也包括中餐馆,老板不让员工外出,怕出事。”

  张娟告诉记者,贝·布托遇袭时,她正在巴基斯坦第二大城市拉合尔。“市中心人很多,交通也很拥挤,但袭击消息传来后,不一会儿,城市就好像空了。大家都担心是不是会有连锁爆炸或袭击,都赶快躲回家了。”

  当地时间2007年12月28日下午,在信德省的家族墓地,贝·布托被葬在父亲身边。丈夫扎尔达里、三个孩子和数十万支持者一道,向贝·布托作最后的告别。

  贝·布托的遗体盖着人民党党旗,由白色救护车运送,驶向墓地。从住宅到墓地的5公里行程中,大量悼念者向灵车涌来,他们掩面嚎啕,捶胸顿足,有人甚至昏倒在地。

  死因

  英国《星期日电讯报》等媒体援引人民党几名知情人士的描述,力图还原悲剧发生的瞬间:

  12月27日下午,为备战选举,贝·布托到达拉瓦尔品第巴格公园向数千名支持者发表演说,呼吁民众支持人民党。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贝·布托演说结束后走下了讲台,缓步迈向集会人群,微笑着和支持者握手。贝·布托还回过头对首席政治顾问萨夫达尔·阿巴西说:“怎么不跟上我呢?”

  穿过人群,贝·布托走向车队,坐进丰田“陆地巡洋舰”越野车中。

  人群簇拥着,令车子踟躇难行。这时,贝·布托登上座椅,从汽车天窗探出身来。阿巴西回忆道:“我带头喊‘让我们为布托欢呼’,贝·布托回应道‘布托家族万岁’。突然,枪声响起。”

  “她好像躲了一下,但已经中弹,倒了下来。”阿巴西说。

  据媒体报道,枪手向贝·布托及其护卫连开数枪,她颈部和胸部中弹,袭击者随后引爆了绑在身上的炸弹,顿时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一片哀号。

  爆炸造成数十人死伤。路透社援引现场目击者的话说,在离他不远的马路上就横着8具死尸,还有一个被炸烂的人头。“残缺的肢体、鞋子、衣物碎片、碎玻璃,遍地都是……到处都是血,我忍不住吐了。”一名幸存者说。

  满身鲜血的贝·布托被送往拉瓦尔品第总医院。最初的报道说,贝·布托受了重伤,正在抢救。人民党官员甚至表示,她并无性命之忧。然而,事发后大约30分钟,人民党宣告了贝·布托的死讯。

  在医院外等候的贝·布托的支持者们愤怒了。冲进医院,砸烂急救室⋯⋯

  两天后,巴当地媒体《黎明报》援引巴内政部发言人的话说,在贝·布托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子弹或者炸弹的碎片。很可能是在她躲避袭击时,头部右侧撞到了汽车天窗的控制杆后受伤,不治身亡。

  这有别于医生此前透露的死因:因枪击受重伤,又遭炸弹碎片击中而死亡。一名参加抢救的医生说,她从贝·布托脖颈后部取出一颗子弹,这颗子弹损伤了她的脊髓,这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贝·布托身边的人民党成员也接连否认政府的说法:“我亲眼所见,遗体上有个从脑后贯穿头部的弹孔。”

  “政府的死因解释将悲剧变成笑话。”人民党成员说,他们认为,政府的解释是为了推卸安全保卫不力的责任。

  恐吓

  其实,自从贝·布托结束8年流亡生活回国后,死亡阴影就一直伴随她。

  10月19日凌晨,贝·布托的车队在卡拉奇遭到自杀性爆炸袭击,400余人伤亡,贝·布托本人幸免于难,但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据巴媒体报道,贝·布托称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她还透露,在回国前就接到警告,有4组自杀队已经开始行动,他们分别来自塔利班、“基地”组织、巴境内的塔利班组织和卡拉奇的一个组织。

  10月23日,贝·布托又接到了一封死亡威胁信,发信人自称是“‘基地’和拉登的朋友”,暗示贝·布托将在车里或卧室中遭致命袭击。11月13日,巴警方接到情报,显示有人要再度暗杀贝·布托。12月8日,几名不明身份的歹徒袭击了贝·布托的办公室,杀死了3名支持者。

  贝·布托遭袭身亡当晚,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著名主持人布利策公布了布托生前写给他的一封邮件。信中,布托批评巴官方对她保卫不够严密。比如,她要求乘车出门时,4辆警车应随时将座车包围起来。“从遇袭身亡现场的照片来看,她的要求显然没得到满足。”转交这封邮件的人西格尔说。

  布利策透露,贝·布托把邮件交给他的条件是:除非她遇袭死亡,否则不得公开邮件内容。

  凶手?

  “袭击妇女在伊斯兰教义中是被严禁的。我不相信哪个真正的穆斯林会攻击我,因为如果他这么做,是要受炼狱的!”针对死亡威胁,贝·布托这样说。

  案发的第二天,阿富汗“基地”组织头目耶齐德认领责任。他是迄今第一个也是惟一“领罪”的人。

  巴政府同时也把矛头指向“基地”组织和阿富汗塔利班武装。巴情报部门公布了监听到的一段电话录音,显示激进武装组织高级指挥官拜图拉·马哈苏德可能是幕后指挥者。马哈苏德领导的反政府武装一直在巴基斯坦南瓦济里斯坦部族地区活动,与“基地”和塔利班武装联系密切。在电话中,马哈苏德向下属表示祝贺:“这是伟大胜利。杀死她的人非常勇敢。”

  在布托回国后不久,巴主流报纸《每日时报》就报道了马哈苏德的威胁:“马哈苏德训练了成千上万的炸弹自杀者,决心杀掉布托,因为她是美国的代理人。”

  贝·布托亲西方的立场,一直被国内极端宗教势力和反美力量视为眼中钉。贝·布托生前多次指责“基地”组织,称“基地”试图把巴基斯坦作为“革命”根据地。

  12月29日,马哈苏德的发言人发表声明,否认该组织与袭击有关,“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只针对美国人,不把巴基斯坦政治领导人当敌人。”他并表示,袭击妇女“不合乎我们部落的传统和教规”。

  “巴基斯坦大大小小的极端组织很多,极端主义和仇恨美国的情绪非常高,很可能是某个宗教极端组织或个人制造了这起袭击事件,无论它与‘基地’有没有关系。”中国社科院亚太所副所长孙士海说。

  在种种猜测中,甚至有人把矛头指向穆沙拉夫。

  巴基斯坦《每日时报》对人们的心理做了这样的分析:“多数巴基斯坦人凭直觉会认为这是‘特务’所为,他们可能是巴军队或情报机构中的激进派人士。对发生在这个国家任何不能解释或难以解释的事件,这是一个最容易的答案⋯⋯反对穆沙拉夫的人也很希望每个人都这么想。它迎合了政客的意图,不仅能使穆沙拉夫政权失信于民,也能利用民众的愤怒和怨恨,向穆沙拉夫发起挑战乃至将其推翻。”

  孙士海认为,穆沙拉夫指使这起谋杀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现在是合法总统,又刚脱下军装,需要靠民主来巩固政权。而且在反恐等问题上,他也与美国取得一致,没有道理杀害布托。”

  12月30日,巴基斯坦黎明电视台公布了一组枪手向贝·布托开枪的照片。一名戴墨镜、穿浅棕色运动衣的年轻男子随人群向前涌去,在距离布托几米远的位置上开枪射击。另一人在她车辆附近引爆了炸弹。

  政治谋杀在巴基斯坦历史上屡屡发生,而每一次均是不了了之。这一次,关于贝·布托之死的疑问,答案又在哪里?★

  “我并没有选择人生,而是人生选择了我。出生在巴基斯坦,我的一生经历了它的动荡、悲剧与胜利。”

  ——贝·布托

  她的宿命

  ★ 本刊记者/王艳

  “铁蝴蝶”“冷玫瑰”“蒙娜丽莎”,人们温情脉脉地纪念着一个政治世家最强硬的继承者贝·布托。有预言说,她会被奉为“巴基斯坦的圣母”。

  暗杀者的子弹使她倒在了重返权力的道路上。这个已经做过两任总理的女人,丧失了再次成功的机会。

  20年前,她似乎就预见了自己悲剧性的结局:“有人劝我退出政治舞台,说我可能重演我父亲和弟弟的悲剧。还有人说,巴基斯坦的政治舞台不是为女人准备的。我的回答是,我愿意走艰险之路,并准备跳进死亡之谷。”

  理想

  1953年6月21日,信德省的布托家降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受过西方教育的父母给她起名为“贝娜齐尔”。在巴基斯坦的国语乌尔都语里,这是“独一无二”的意思。

  布托家族是信德省最大的地主。在布托家族内流传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英国殖民者乘车在信德省旅行。他望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反复问司机:“这是谁家的土地?”司机每次总回答:“布托家的。”后来英国人困了,就对司机说:“离开布托家的土地时叫醒我。”一觉醒来,他埋怨司机没有叫醒他。司机委屈地说:“咱们还没有离开布托家的土地呢。”

  贝·布托从小就接受了西式的教育。5岁时,她被送进卡拉奇的耶稣和玛利亚女修道院学习。那是一所爱尔兰人开办的教会学校,英语成为贝·布托最常使用的语言。

  至今仍有许多巴基斯坦保守人士攻击贝·布托的“过于西化”——她的乌尔都语虽然流利,但是语法混乱;而家乡话信德语,她从来就没说过。

  1968年,年仅16岁的贝·布托告别了故乡,飞往美国哈佛大学拉德克利夫学院求学。当时,她的父亲佐·阿·布托已经是著名的政党领袖了。

  少女贝娜齐尔对政治缺乏兴趣。她曾想攻读心理学,但因为不喜欢医学和动物解剖课程,最终选择了比较政治学。这令她的父亲欣喜若狂。

  巴基斯坦女孩在美国享受着西方生活。她脱下民族服装,穿上圆领汗衫和工装裤,把头发留得长长的,定期去波士顿参加摇滚音乐会,广泛参加社交活动。

  21岁那年,贝·布托从哈佛毕业,但她不愿离开美国。不过,她的父亲坚持要女儿去牛津大学。

  “我第一次感到父亲在推动我去做某件事。究竟做什么呢?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成为政治家的愿望。”贝·布托后来回忆说。

  为了取悦父亲,贝·布托参加了牛津大学辩论社,并成功当选辩论社的主席。

  1976年夏天,她以优异的成绩从牛津大学毕业,返回巴基斯坦。尽管牛津辩论社被喻为政治家的摇篮,但她只希望能在外交部任职,做一名外交官。在父亲安排下,她进入巴基斯坦外交部研究室从事国际战略问题研究,并为外交部考试做准备。

  从政

  1977年7月5日,军人发动了政变,把佐·阿·布托送进了监狱。政变使贝·布托成为外交官的愿望化为泡影,却把她推上了政治舞台。

  要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内心深处,她曾那么不喜欢政治。“我被政治吓怕了,我还记得大人们压低嗓门谈论枪技弹药。还听到他们说‘别在孩子们面前议论’。政治是可怕的,从政是件坏事,会导致死亡。”

  但是,她必须为父亲的获释同军管当局斗争。当时,佐·阿·布托把大女儿留在了身边,同时要求两个儿子和小女儿远离危险。谁才是佐·阿·布托最珍视的孩子?这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斗争,被捕入狱;再斗争,再被捕。贝·布托最终等来的是父亲被绞死的消息。

  虽然父亲死了,贝·布托却无法再停下来。她和母亲共同执掌佐·阿·布托的巴基斯坦人民党。不久之后,政变上台的齐亚·哈克把这对“危险”的母女关了起来。

  贝·布托在监狱里度过5年半时间。长期禁闭生活使她身心受到很大摧残。痛苦的铁窗生涯使她变成了一个只为政治生存的斗士,发誓有一天要以民主选举击败齐亚·哈克。

  她的两个兄弟却走上了另一条复仇之路。他们在阿富汗成立了一个武装组织。

  1981年,兄弟俩策划了一次劫机事件。一架载有美国乘客的国际航班从卡拉奇起飞之后,被迫飞往喀布尔。劫机者杀死了机上一个年轻军官并要求齐亚·哈克政府释放在押政治犯。

  于是,人们怀疑布托兄弟的组织与人民党存在联系。贝·布托则断然否认。她坚持,人民党必须采用和平方式进行变革。

  1984年1月,贝·布托自由了。她回到了求学之地伦敦,继续策动反对齐亚·哈克的政治势力。

  不过,与家人重逢的喜悦很快被新的不幸击得粉碎。她的弟弟沙·纳瓦兹突然死在了法国尼斯的公寓里。贝·布托认为,是巴基斯坦政府的特务毒死了自己的弟弟。

  现实

  1987年,巴基斯坦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国家充满了紧张与不和、派系纠纷、地区偏见和种族冲突。军事当局失去了组织管理的能力。在这严峻的时刻,齐亚·哈克宣布将在1990年举行全国大选。贝·布托终于等到了机会。

  34岁的贝·布托越来越感觉到,在穆斯林国家,一个未婚女子当政治领袖是件无法被接受的事情,她甚至无法访问沙特(根据伊斯兰教规,单身女子出门必须由父亲、兄弟、丈夫三者之一陪伴)。于是,她服从了布托家族和扎尔达里家族的联姻安排,嫁给了阿西夫·扎尔达里。

  “我没有想过,也不打算结婚,我对结婚不感兴趣。但是我的母亲,我的家庭,还有党内许多人认为我应该结婚。如果我不是一个穆斯林妇女,不是领导着全国最大的反对党,我就会坚定地走自己的路。但是,现在我不能只顾自己。出于宗教义务和对家庭的责任感,我愉快地同意我母亲努斯拉特·布托夫人为我定下的婚事。”她在订婚后发表了声明。

  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阿西夫·扎尔达里算不上是个非常理想的结婚对象。他生于信德的地主家庭,年轻时是花花公子,名声欠佳。人民党内部许多人都不喜欢他,认为他不适合做贝·布托的丈夫。

  这时,大选决战的时刻来了。不过,贝·布托的敌人却意外消失了。1988年8月17日,齐亚·哈克在空难中丧生。

  西方突然意识到巴基斯坦出现了一种令人喜悦的前景:以美丽动人的哈佛毕业生贝·布托为首的民选政府取代军人独裁政权。3个月之后,分娩不久的贝·布托赢得了大选。她是巴基斯坦乃至穆斯林国家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总理,也是通过民选产生的最年轻的女性政府首脑,时年35岁。

  执政初期,贝·布托继承了父亲的理想主义热情,试图推行民主化改革,但在军队和总统的牵制下备感无力。她命令40多名陆军高级军官退役,并限制情报机构的权力,与军方矛盾开始激化。反对党也借机联合起来。

  仅仅20个月,她就被解除了职务。不愿服输的贝·布托继续活跃在巴基斯坦政坛。1993年,再度当选总理的时候,她的改革激情同前次相比大为减弱。她让她的丈夫担任投资部长,负责所有国内外投资项目。

  在扎尔达里担任投资部长期间,只要有人想从他那里获得合同,就必须给他10%的回扣。以至于媒体用他的绰号——“10%先生”称呼他。后来,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变成了“20%先生”甚至“30%先生”。除了贪婪,扎尔达里的奢侈也是出了名的,他在布托的总理官邸建造了一个豪华马厩。

  此时,贝·布托的弟弟米尔·穆尔塔扎·布托在流亡16年后回到了巴基斯坦。穆尔塔扎宣称自己才是父亲的政治继承人,并得到了母亲努斯拉特·布托的支持。

  贝·布托把母亲调离人民党领袖职位,并在党内选举中当选为人民党主席。愤怒的母亲要求贝·布托停止使用布托家族的名字,“取消她使用布托的名字,然后让我们看看她能干什么。”

  贝·布托姐弟俩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1996年9月的一天,当穆尔塔扎结束了一个政治会晤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被几十个武装警察堵住。后来,警察近距离开了火。

  穆尔塔扎的女儿法蒂玛在回忆录里写道,那个时候家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打电话给当总理的姑姑。电话里传来的是哭泣的声音,姑夫扎尔达里说:“你不知道吗?你爸爸遭枪击了。”法蒂玛和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米尔·穆尔塔扎已经死了。

  而不久以后,贝·布托又因涉嫌贪污被革职,丈夫扎尔达里随即被逮捕。他的罪名除了贪污受贿、非法占有国家财产外,还有指使杀害穆尔塔扎。

  没有人知道贝·布托是否在弟弟遇刺案中扮演了角色。主审此案的三名合议法官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没有得到“级别高得多”的政治授权,这起凶杀案是不可能发生的。

  返国

  第二次失去权力的贝·布托面临政治清算。1999年4月,拉合尔高等法院判处贝·布托5年监禁,并不得担任任何公职。贝·布托只能带着3个孩子离开巴基斯坦。

  在英国流亡几年后,贝·布托搬到了阿联酋的迪拜。有传言说,这是因为英国政府冻结了她的财产。贝·布托也将其领导的人民党流亡党部安置在了迪拜的一座别墅中。不过,根据与阿联酋政府达成的协议,她不得在迪拜发表任何政治言论。后来,她又在瑞士居住过一段时间,但瑞士检察机关以洗钱罪名控告了她,她再一次被迫离开。

  就在人们认为贝·布托只能在纸上谈兵中度过余生的时候,她又获得了机会。

  2007年,穆沙拉夫遭遇了上台8年以来最大的挑战,迫切需要一个同盟者的支持。在美、英两国的撮合之下,7月27日,穆沙拉夫突然出现在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与贝·布托进行了密谈。两人初步达成了谅解,贝·布托被允许回国参选,腐败指控撤消,前提是穆沙拉夫放弃陆军参谋总长职务。

  10月18日,在流亡8年后,贝·布托再次回到了巴基斯坦。

  贝·布托开始不顾一切地为重返巴基斯坦的权力之巅抛头露面。在这种执着里,她成为了布托家族第四个政治牺牲者。

  今年5月有人披露,贝·布托正培养19岁的儿子比拉瓦尔·布托·扎尔达里从政。于是媒体去向贝·布托求证。“尽管我来自政治世家,胸中怀有强烈的国家责任感,但还是希望孩子们远离政治,当医生或社工,总之用其他方式服务国家。”贝·布托这样回答。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法在自己的孩子和政治之间竖起隔离墙。

  根据贝·布托留下的遗书,她指定丈夫扎尔达里担当继任者。不过,人民党显然不能接受他。最后,人民党决定,由贝·布托的儿子比拉瓦尔出任党主席,扎尔达里出任人民党联合主席,协助比拉瓦尔。

  事实上,除去这对父子,人民党很难找出和他们影响力相当的人。在世时,贝·布托没有发展新的领导者,党派已经成为家族世袭的领地。

  新闻发布会上,比拉瓦尔怀抱着母亲的照片,重复着母亲说过的话。也许,和贝·布托一样,这个少年也有过平凡的理想。

  这一幕幕,让人们更加为这个家族的命运伤感。

  “我并没有选择人生,而是人生选择了我。出生在巴基斯坦,我的一生经历了它的动荡、悲剧与胜利。因为巴基斯坦不是一个普通的国家,所以我的人生也不是普通的人生。” 贝·布托说。★

  巴基斯坦,60年

  ★ 本刊记者/王艳

  与国家的贫弱、破碎、分裂相对应,巴基斯坦的政治历史残酷而又坎坷。

  1947年,穆罕默德·阿里·真纳为印度的穆斯林缔造了一个名字美好的庇护所“巴基斯坦”——纯净和清洁的国家。然而,一场绝望的大迁徙为建国的喜悦蒙上了阴影,也为未来的战乱留下了伏笔。接近1000万的印度教徒,从巴基斯坦逃入印度;同样,几百万穆斯林也扶老携幼,躲进巴基斯坦。在这次人类历史上几乎最大的人口迁移中,共有50万人死于非命。

  真纳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期待巴基斯坦为伊斯兰融入现代世界做出表率。在那个初具雏形的民主政体里,宗教没有获得实质上的政治角色。遗憾的是,真纳领导了巴基斯坦仅仅一年多时间,疾病夺去了他的生命。

  总理利亚格特·阿里·汗成为稳定局势的惟一人选。作为真纳长期的副手,他继续了开国领袖的世俗化道路,试图为巴基斯坦制定一部宪法。1951年,在成功挫败一场军人政变后,利亚格特·阿里·汗倒在了刺杀者的枪下。凶手被愤怒的群众当场打死, 以至于行凶动机至今不明。

  利亚格特·阿里·汗的死从根本上破坏了新生国家民主的根基,再也没有一个能为矛盾的各方所接受的公认的领导人了。巴基斯坦的政治动荡拉开了序幕。

  从1947年独立到1958年的11年间,巴基斯坦先后更换了四位总督或总统,政府总理7次易人。

  当文官政府难以解决堆积如山的问题时。顺理成章地,军人登上了政治舞台。

  1958年10月,军方最高领导人穆罕默德·阿尤布·汗发动了不流血政变,把伊斯坎德尔·米尔扎总统遣送出国,自任总统,对全国实行军法管制,开始了他对巴基斯坦长达十年多的统治。

  在阿尤布·汗执政的后期,持有不同政见的各种政治势力联合起来,形成了强大的政治压力,军队内部也发生动摇。1969年,席卷全国的抗议浪潮迫使阿尤布·汗将权力移交给陆军参谋长叶海亚·汗。巴基斯坦依然处于军法管制之下。

  1970年,叶海亚·汗举行了巴基斯坦建国23年来的第一次大选。这个重归民主道路的举动却带来了悲剧性的结果。

  因为真纳的坚持,巴基斯坦拥有了少见的“双头版图”——印度被夹在了东巴基斯坦和西巴基斯坦中间。不过,巴基斯坦中央政府长期由西巴人把持,厚此薄彼的政策使东西两地存在深刻的矛盾。选举胜利使东巴人看到了统治国家的希望,却遭到了叶海亚·汗和西巴领导人佐·阿·布托的联合抵制。

  1971年3月26日,东巴宣布独立,成立孟加拉人民共和国。叶海亚·汗立即对东巴进行军事镇压。同年12月,印度在苏联的支持下对巴基斯坦发动武装进攻。力量对比悬殊的战争最终肢解了巴基斯坦,真纳的双头国家从地图上消失了。

  失去了东巴的巴基斯坦人再也不能容忍军人政府,议会中最大政党人民党领袖佐·阿·布托顺理成章地成为最高领导人。

  佐·阿·布托贯彻了真纳的“伊斯兰社会主义”道路。1972年,布托政府开始对巴政治、军事、经济和社会进行一系列重大改革,制定了诸如取消文官特权、限制军队对政治决策的影响、对工业和金融业实行国有化、土地改革等政策和措施。布托的改革引起上层大地主和大资产阶级以及军官和高级文官的不满,政局再度出现动荡。

  为了控制军方,布托越级提拔了齐亚·哈克担任陆军总参谋长。最后,这个“自己人”发动政变并把布托送上了绞刑架。政变者以谋杀罪对布托提起了诉讼。1979年2月6日,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宣判了布托的死刑。两个月后,他被秘密绞死在监狱里。

  巴基斯坦进入了第三个军人统治时期。客观上说,齐亚·哈克统治时期,巴基斯坦实现了国家的稳定和经济发展。在他执政期间,成功和失误并行,功名和危险同在。

  1988年,齐亚·哈克乘坐的飞机神秘坠毁。令人奇怪的是这一事件并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调查,事故的原因至今依然是个谜。

  军人政府瞬间分崩离析。此后近十年,贝·布托和纳瓦兹·谢里夫轮流担任总理,但“腐败无能”的评价也如阴影般挥之不去。

  1998年,文官政府内部再度出现冲突。以谢里夫总理为一方,以总统和巴基斯坦高等法院首席大法官为另一方,双方以修宪为工具展开了权力争夺。穆沙拉夫是这场斗争的真正得益者。

  历史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重复自己。谢里夫提拔了本已升迁无望的第一军军长穆沙拉夫为陆军参谋长,但双方很快在克什米尔等问题上产生分歧,最后同样酿成了政变。

  1999年10月12日,谢里夫宣布将穆沙拉夫撤职,此时的穆沙拉夫正坐在从斯里兰卡飞回卡拉奇的飞机上。谢里夫不允许穆沙拉夫在巴基斯坦任何机场降落,穆沙拉夫则利用飞机上的通讯设备向忠于他的部队下达了政变的命令。在只剩下7分钟燃料的情况下,政变成功,飞机安全降落。

  在公审中谢里夫不能亲自出庭辩护,最后被法庭以恐怖主义、劫机和企图谋杀等罪名判处终身监禁;2000年12月10日,谢里夫获赦并流亡沙特阿拉伯。

  25年的文官统治,35年的军政府管理,构成了巴基斯坦60年的历史。★

  巴基斯坦的政治现实,让一个个的意外成为了国家的宿命

  ★ 本刊记者/刘婉媛

  贝·布托没有料到,她重返政坛的努力会以这样一种悲剧的形式完结,而随之结束的还有她自己的生命。

  大选迷雾重重

  事实上,在贝·布托遭到暗杀之前的一个月里,混乱的巴基斯坦政局已经出现好转的兆头——穆沙拉夫辞去军职,以文职身份就任总统,并随之宣布解除紧急状态。全国性的大选将在2008年1月8日举行。

  大选,是巴基斯坦民主政治拼图中的最后一个板块。如果不出意外,贝·布托将通过这次选举重返巴基斯坦政治。根据她和穆沙拉夫先前达成的权力分配协定,她可望在大选后第三次出任政府总理。

  也就是说,穆沙拉夫和贝·布托所领导的最大在野势力如果能够精诚合作,将支撑起巴基斯坦政治稳定的局面。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在贝·布托遇刺后,另一名重量级人物——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领导人、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匆匆赶往救治布托的医院探望。从医院里走出来,一脸悲愤的谢里夫说:“穆沙拉夫要为这个事件负责。他的政策是让这个国家混乱的根本原因。他必须下台。”谢里夫宣布,他的党派将抵制1月8日的选举。

  不过,谢里夫此举并未得到响应,甚至有人指责他的情绪激动是在“做秀”。

  “刺杀贝·布托的目的无非是想巴基斯坦政局混乱。如果当局推迟大选,无疑正中袭击者下怀。大选推迟的时间越长,不确定因素就越多,出现混乱和冲突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巴基斯坦政评人士埃贾兹·海德(Ejaz Haider)指出。

  几天以来,巴基斯坦媒体不断报道有关大选可能被推迟的消息。12月30日,在公布贝·布托遗瞩、任命其子比拉瓦尔为党主席之后,人民党宣布决定参加1月8日的选举。

  “人民党为争取民主已经展开了长期的斗争,我们将以新的力量来继续推动这一进程。”在记者招待会上,面带稚气的比拉瓦尔庄严宣誓。他接着说出一句让听者动容的话:“我母亲一直说,民主是对敌人最好的报复。”

  2008年1月1日,据法新社报道,巴选举委员会一名官员称,大选将推迟至2月份举行。

  观察家认为,如果大选得以在近期内举行,民众对贝·布托家族的同情会使人民党获得比以前更多的票数。但是,从长远来看,贝·布托饱受争议的丈夫(他的腐败名声是一个负资产)和年少的儿子,如何带领人民党赢得人民的信任,并在诸侯割据的政坛中站稳脚跟乃至引领大局,将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穆沙拉夫的困境

  贝·布托遭袭身亡的消息传出后几小时,穆沙拉夫发表电视讲话,呼吁全国民众保持冷静,“唯有保持冷静,才能挫败恐怖分子刺杀贝·布托的邪恶用意。”

  然而,他的人民已经难以冷静。人们走上街头,用各种方式发泄内心的怒火,甚至使用打砸抢烧的过激手段,目前已经有30多人在暴乱中丧生。

  1999年,身为陆军参谋长的穆沙拉夫通过一场兵不血刃的政变,推翻了谢里夫政府,从此成为了国家元首。陆军参谋长和总统的双重身份,一直将穆沙拉夫置于国内反对派和西方的强大压力之下。

  “9·11”事件爆发后,穆沙拉夫向激进势力宣战,成为了美国反恐战争中至关重要的盟友,但布什政府一直苦恼于这位总统的“非民选”问题。美国一方面要求穆沙拉夫辞去军职,一方面悄悄为穆沙拉夫与贝·布托牵线搭桥,希冀这两位温和的穆斯林领导人相互扶持,既巩固温和势力在巴基斯坦的执政地位,同时也对民主政治有所交待。

  然而,穆沙拉夫在去年11月将事事与政府作对的首席大法官踢出局,引发了政坛动荡。直至一个月以后,在前所未有的压力之下,穆沙拉夫最终做出了妥协。

  2007年11月27日,身穿卡其军服的穆沙拉夫在拉瓦尔品第的联合参谋总部,对他长达43年的军旅生涯做了最后的告别。在告别仪式上,眼含热泪的穆沙拉夫将象征陆军参谋长权力的指挥权杖,交给了站在他身边的基亚尼将军。

  “从此以后,穆沙拉夫就要孤军奋战了。”当天,英国《卫报》的评论员文章这样写道。

  而在当前的政治风暴中,穆沙拉夫显得格外形单影只。

  “穆沙拉夫目前面临的选择十分有限。”巴基斯坦政评人士纳贾姆·赛提(Najam Sethi)说。他指出,如果穆沙拉夫再次采取强力手段,将导致反对派合力反攻,其后果将是危机升级。目前,平息风暴的惟一途径,是与反对势力进行和解乃至妥协,以换取大选的顺利举行。

  而此刻,穆沙拉夫头上已经没有“陆军参谋长”这个职衔。

  在总统、总理、陆军参谋长三驾马车引领的巴基斯坦政治现实中,军方的态度总是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军方在这次政治风暴中扮演什么角色,至今未看到端倪。

  穆沙拉夫一生戎马,当前的陆军参谋长基亚尼由他一手提拔。但是,卸任之后,穆沙拉夫对军方的影响还能有多大?在巴基斯坦戏剧性的60年历史中,曾经发生三次军事政变。耐人寻味的是,发动政变的三位陆军参谋长,推翻的都是自己的任命者。

  国家宿命

  “假如巴基斯坦是一个稳定的民主国家,贝·布托的死会被哀悼,但它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天大的悲剧。”巴基斯坦政评人士埃贾兹·海德说。

  尽管在体制上拥有民主政治架构,但巴基斯坦的民主发展道路异常坎坷。每每各路诸候发生矛盾与分歧,无论是大选纷争、党派倾扎,民主程序一时无法解决问题,最终都是由军人出面以强力手段处理,这已经形成了巴基斯坦的一种政治传统。

  如果抛开其“非民选”身份,穆沙拉夫应该称得上是一位好总统。他发展经济颇有建树,同时,作为一位温和的穆斯林领导人,他顶着国内宗教保守势力的巨大压力,在打击激进势力、恐怖势力方面可谓尽心尽力。

  贝·布托之死也许只是一个意外事件。而巴基斯坦的政治现实,让意外成为了国家的宿命。

  遭袭前一刻,贝·布托在她的竞选演说中大声疾呼:“我们的国家已经处在危急关头⋯⋯在斯瓦特,在南瓦济里斯坦,在恰萨达,炸弹爆炸此起彼伏。我们必须用人民的力量,来拯救我们的这个国家。”★

  应该对巴基斯坦抱有信心

  严惩肇事者、打击恐怖势力,不但是人民党和巴基斯坦人民对政府的合理要求,也是这个“反恐前线”国家在国际舞台上重获尊敬的重要条件

  ★ 文/叶海林

  贝·布托遇袭身亡的消息刚刚传出,世界主要股市、石油期货市场、黄金市场大幅震荡。市场真正担忧的,与其说是布托家族、人民党甚至巴基斯坦的前途,不如说是国际反恐战争的走向。

  关于贝·布托遇刺的有关调查尚在进行当中,大量的疑问并未解开。比如何以恐怖分子会有充足的时间靠近贝·布托,从容完成射击并引爆炸弹,比如何以“基地”组织在兴高采烈地宣称对袭击负责后又突然改口⋯⋯这些问题,有些人们可以猜出个大概来,有些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巴基斯坦这个“反恐前线”,恐怖分子再一次制造了悲剧。

  早在“9·11”之前,伊斯兰堡政府就已经和恐怖分子、宗教极端分子、民族分离分子进行了多年的斗争,但巴基斯坦真正被纳入美国主导的反恐战争体系,还是在“9·11”后。穆沙拉夫与塔利班断交,并配合美军的行动,这对巴基斯坦摆脱孤立状态、赢得经济发展良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穆沙拉夫的这个决定也在西北边省和联邦部落区引发了连锁反应,南北瓦济里斯坦变成“另一个伊拉克”,7万多巴基斯坦安全部队官兵多年来在崇山峻岭中陷入苦战。

  华盛顿大力支持贝·布托回国与穆沙拉夫分享权力,其根本原因在于:白宫认定巴“民主派”代表人物贝·布托重返政坛,将使巴基斯坦在民主的旗帜下坚持反恐,使反恐更加师出有名,更加富有号召力。

  其实,贝·布托在反恐方面能起到的实际作用远不如穆沙拉夫,但她的价值在于她在某种意义上是一面代表着民主、世俗价值观的“旗帜”,而这恰恰是恐怖分子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重要原因。正如西方媒体所说的那样,布托的遇刺意味着美国的南亚反恐战略遭遇了重大失败。

  此外,“铁蝴蝶”折翅还意味着,“反恐战争”的战线已经从巴阿边境的高山荒原退缩到巴基斯坦内陆的城市乡村。而对恐怖分子而言,他们则是“前进”了数百公里。贝·布托遇刺后爆发的一连串骚乱更是证明,“基地”仅仅以一两名恐怖分子为代价,便使巴基斯坦这个反恐前线濒临内乱边缘。

  摆在穆沙拉夫面前的是一个难解的危局。严惩肇事者、打击恐怖势力,不但是人民党和巴基斯坦人民对政府的合理要求,也是这个“反恐前线”国家在国际舞台重获尊敬的重要条件。

  对于拉瓦尔品第、伊斯兰堡、卡拉奇等大中城市来说,反恐战争意味着搜捕恐怖分子,所需要的手段基本上只是强化社会控制、恢复社会秩序的范围,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公民自由权利暂时受限。但是,最具威胁的恐怖势力存在于巴阿边境的大山之中。腹地的反恐需要的是警察力量,而在具有决定意义的边境地区,则意味着真枪实弹的战争,也就是那场7万将士打了6年还未分出胜负的战争。

  巴基斯坦政府可以选择“战”,其结果必然是本国的西北地区狼烟四起,伊拉克化的前景可能性之大令人不寒而栗;伊斯兰堡也可以选择“和”,与同情“基地”和塔利班的部族武装相安无事。然而,对恐怖势力奉行“鸵鸟政策”,既有损政府的威信,也无助于和人民党之间的和解。

  还有第三种选择,即采取以经济开发和社会教育为主的综合配套措施,逐步化解部落地区的敌对情绪,最终将之纳入巴基斯坦温和伊斯兰社会的主流。就长期趋势而言,这显然是上上之选,实际上也是惟一可行的选择。然而问题在于,在恐怖分子选定下一个具有“重要价值”的目标之前,伊斯兰堡还有那么长时间吗?

  更为关键的是,贝·布托的遇害意味着,巴基斯坦一年来通过和平和法制手段确立稳定而持续的政治体制的努力几近失败的边缘。包括穆沙拉夫在内,巴主流政治力量多年来为摆脱国家在低效文职政府和专制军人集团之间徘徊的政治规律进行了数度尝试,但效果均不理想。

  巴基斯坦作为沟通南亚与中亚、连接中亚与东亚的能源与商品走廊,战略价值显著,然而多年来未能在落实“走廊战略”方面取得实质进展,除了受制于印巴关系改善幅度轻微这一地缘因素外,另一重要原因便是巴基斯坦国内形势无法让投资者建立信心。

  贝·布托的遇刺已经成为巴基斯坦受困于恐怖主义活动的标志性事件,对未来巴基斯坦扩大地区合作、树立温和国家形象所产生的影响短期内很难消除。如何消除这一负面影响,是巴基斯坦政府面临的重大挑战。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应该对巴基斯坦这个国家抱有信心。贝·布托的悲剧,并不能作为巴基斯坦在反恐斗争中已经全线溃败的证据,我们不能因此对伊斯兰堡为遏制恐怖势力向周边地区蔓延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视而不见。只要人们能够勇敢而坚定地面对恐怖分子的威胁,“基地”就只能缩在大山里,而1.6亿巴基斯坦人民的勇气已经无数次得到了检验。★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所助理研究员)

  《中国新闻周刊》2007年48期,广告热线010-88395566转195、010-88398031,发行热线010-88395566转157、010-395171,客服热线800-800-9999

(责任编辑: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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