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便装照。(杨光提供)
杨光在《唐-卡洛斯》中饰演公主艾波丽的丰采。(加拿大歌剧院提供)
中新网1月6日电据加拿大《星星生活》报道,随着两年来三次与加拿大国家歌剧院合作,多伦多的歌剧迷渐渐地熟悉起一位来自美国的华裔女中音──杨光。在本剧季的大制作威尔弟的《唐-卡洛斯》中,观众们从这部爱情和阴谋的悲剧中领略了杨光饰演公主的丰采,而笔者更有幸一窥她的戏剧人生。
这位成长于中国的年轻歌唱家,曾经的纺织女工,现在已经站在西方的歌剧舞台上,用意大利文、法文亦或德文的宣叙调和咏叹调,演绎着剧中人物的爱恨情仇。
尽管距西方歌剧界大腕儿、明星的地位,她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作为一个东方人,能在这个纯粹的西方艺术领域里,获得西方观众的认可,已经是非常难得。要知道,目前在西方歌剧舞台上演唱的中国演员,伸出一只手已经数得过来。
杨光今天能跻身这个舞台,实际上早已远远超越了她最初的梦想。
这还要从杨光的成长经历说起。在童年时代,杨光似乎就已经开始了戏剧人生的上演。1970年,杨光出生于北京的郊区。父母当时都在一所县医院里工作,但由于工作繁忙,杨光长到几个月大,便被送到外省的外婆家去抚养,直到上学的年龄才又回到父母的身边。
她印象中的父母是那种教子严格且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父母,因此她没少受皮肉之苦。但父母再严厉,她也明白父母还是爱她的。不幸的是,这种爱在她九岁时却变得残缺不全。
那年起,父亲因文革中的问题受牵连,坐了三年冤狱。一个囚犯的女儿在同学面前受尽误解和欺负,还要常常挺身而出去保护妹妹,而又必须忍辱负重,不再为母亲添加更多的烦恼。
郁结在杨光幼小心灵中的苦闷,幸亏有一个宣泄口,那就是唱歌。她说:“我从小就喜欢唱歌,这也是妈妈唯一不会反对我,不会因此打我的事情。妈妈说,我一岁半的时候唱歌就不跑调,两岁的时候跟着收音机就能准确完整地唱整首歌了。”
父亲出狱后,已经不能做回原来的工作,后来与出狱的狱友一起开始做生意,本不是做生意材料的父亲,不仅赔了本钱,还给家里带来了大亏空,那笔钱直到父亲53岁英年早逝前才还清。
家庭的窘境,让杨光希望早些独立,她没有考大学,而是中学毕业后,进了技工学校,19岁时她当了一名纺织女工。也许命中注定她要走上歌唱生涯,她读的技校恰好重视学生的文体活动,她的歌唱才能正好得到了发挥。
而工作后,一位从专业演出团体退下来的厂里同事,不仅对她的演唱加以指点,还建议她去考音乐学院。这位同事还带她去看了一场歌剧。那恐怕是一场全世界绝无仅有的歌剧,因为除了一位在国外受过训练的演员在唱意大利文,所有演员都用中文演唱。同一台戏有两种语言,这真算是绝版了。
然而,杨光描述她听这凭生第一场歌剧时的感受是,“我当时一下子就掉进去了,被音乐整个包围了。我当时就想一定要唱这种歌,如果有一天能上台站在合唱队伍里,这辈子就满足了。”
当时已经21岁的杨光考过了中央音乐学院的专业考试,又拼命复习遗忘了多年的文化课,当师傅将大学录取通知书交到她手里时,用比她还急切的心情催促她快拆开看看。那情景杨光至今忘不了,她还怀念工厂里那些热心纯朴的工友们。
正常的音乐训练应是从童年就开始了,像杨光这样21岁才开始接受音乐和歌唱训练的已经是特殊情况。幸亏她遇到了好老师,她说,陈瑜老师是少有的能深入探究声乐理论并将其应用到教学上的老师。
生活的坎坷,也让杨光更珍惜得来的机会,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有着强烈地渴望要把握自己的未来,因而她刻苦努力,像海绵一样饱吸着知识的营养。毕业时,她以第一名的成绩留校任教。之后曾四次获得国际声乐比赛大奖。
1997的英国卡地夫国际声乐大赛中,杨光成为唯一进入决赛的女选手,并获得大奖。BBC的实况转播,使这位中国的“灰姑娘”哄动了整个欧洲。
大赛评委,花腔女高音歌唱大师琼-萨瑟兰和女中音歌唱大师玛丽莲-霍恩,对杨光的演唱给予了高度评价。此后霍恩盛情邀请杨光,参加她的生日庆典音乐会,在驰名全球的卡耐基音乐厅与当今多位世界着名歌唱家同台演唱,霍恩继后又收杨光为入门弟子。
1998年,在霍恩的推荐下,杨光获纽约朱丽娅音乐学院全额奖学金录取,并于2001年获高级艺术家表演文凭。在朱丽娅学习期间,杨光开始在世界歌剧舞台崭露头角。2002年杨光应邀为美国芝加哥歌剧院女中音,从此正式登上西方歌剧舞台。
这时她开始懂得用一种虔敬的心去感谢上天的赐予,“也许是上天要我用全部的热情和生命去投入我的歌唱事业,对待事业和对待一份工作的态度应是截然不同的。”
作为一个从事艺术的女性,杨光并不缺乏感性,然而她的理性,可以说是人群中并不多见的。她今天的成绩除了应归功于她的天赋好嗓音之外,恐怕更离不开她的刻苦好学和时刻期望保持一种清醒认识的头脑。
歌剧在西方也算得上是一种阳春白雪式的高雅艺术,看歌剧的观众基本上是银发一族,他们中的很多人就像京剧的戏迷一样,不仅是喜好,更是行家。剧院中常演不衰的也不外乎那些经典剧目。
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就是因为其深入人心。杨光清楚要塑造一个立体丰满的角色,靠的不仅是音乐和歌唱技巧,更需要有对西方语言和文化的驾驭。
杨光说,“中国演员其实很多具备演唱的技巧和条件,但最欠缺的就是语言和文化的表达,包括肢体语言的自然运用。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有机会出国培训的演员,在他们最黄金的40-50岁的年龄在这里没有机会登台,最终还是得回国。”
刚来美国时,杨光的英语单词量不超过五个,于是她花了80%的时间在学习语言和西方的肢体语言及文化表现方式上。她常说的一个词是“MindWork”。其实不止是她这样认为,在技术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艺术上的成就全靠艺术家本身的思想境界和人生的积累。
喜欢思考的杨光,更爱从阅读中寻找答案。让人想不到,一个歌唱家,杨光的业余爱好却是钻故纸堆,喜读文史哲,闲来舞文弄墨作的是古体诗。
她说,“没成为专业歌唱家之前,我的业余爱好是唱歌,在专业唱歌之后,自己倒失去了业余爱好,可人不能没有爱好呀,于是我就看书和写诗了。”她的诗虽有儿女情长,更多的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胸襟气度。
走过37年的生活和事业的顺境、逆境,在接近不惑之年时,杨光对自己、对人生、对世界的思考更加深入了。目前定居纽约的杨光,除了要经常飞来飞去到世界各地演出之外,她还有一个的理想,是将来有机会回国开班授课,把在国外的所学到的艺术和自己的感悟,传给国内的人。
她认为,现在中国的器乐相当普及,但歌剧艺术的土壤还较薄弱,只有中国歌剧艺术的总体水平提高了,她自己也才可能就此上一个新台阶。(李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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