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大选引发的危机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期间政府与反对派针锋相对,民间更是生灵涂炭,暴行不止。此种状况至今不仅未见转机,反而愈演愈烈,即使在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正在内罗毕紧张斡旋期间,肯尼亚也未能阻止新一轮的暴力冲突。
一个月来近800人丧生,25.5万人无家可归的局面让国际社会忧心忡忡。
目前,有关各方正在密切关注安南和他领导的“非洲名人小组”正在内罗毕进行的斡旋活动。安南1月22日晚间抵达肯尼亚,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调解活动后,冲突双方现任总统齐贝吉和反对党领导人奥廷加终于在本月29开始了正式的会谈。据当地媒体透露,安南的斡旋团队共向冲突双方提出了亟待解决的四大问题:1、停止暴力,恢复基本的正义和自由;2、着手解决人道主义危机,促进种族和解;3、谈判解决政治危机,内容包括分享权力,重新评估宪法和改革选举委员会;4、协商解决其他长远问题。冲突爆发以来反对党态度强硬,奥廷加始终坚持两项原则或者说恢复和平的两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齐贝吉首先要辞职,然后重新计票或者重新举行大选。如今反对党不提原来条件而答应坐下来谈判不能不说是安南斡旋活动的初步成功,不过反对党领导人奥廷加同时又宣称他的谈判期限为一星期,也就是说一周后如果谈判未果,反对党支持者还会走上街头。肯尼亚政局能否峰回路转或许在未来几天就能见分晓。
肯尼亚1963年脱离英国的殖民统治,独立以来曾经经历过政治动荡、内部零星冲突甚至未遂政变,但是基本上肯尼亚的国家局势保持了稳定,经济发展水平在非洲位居前列,一度成为周边国家的样版。但是自从2007年12月底总统选举结果公布以来,这个国家已经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动荡,陷入内战和分裂的边缘。每天都有人在冲突中死亡,每天都有财产被洗劫或毁坏,曾经和睦的肯尼亚人如今以种族为界各自画地为牢,彼此视对方为仇人。
据当地媒体报道,如今肯尼亚某些部族的儿童已经不敢出门上学,因为学校在另一个部族的“地盘上”,他们害怕被被打或被杀。这不禁让记者想起了去年底在肯尼亚采访时的一个细节,那时首都内罗毕的郊区冲突正酣,陪同记者的司机在进入爆发骚乱的社区之前得先要拣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别在腰里,目的是为了让人误以为他身上带着枪从而免遭攻击。即使这样在发现他“不是自己人”后还是有人亮出了砍刀要“教训”他。种族主义涂毒之深可见一斑。在肯尼亚采访期间的另一件事也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者下榻的宾馆有一位活泼开朗的年轻女服务员,平时脸上挂满笑容。但是自从骚乱发生以后就很少见她笑过,原来宾馆的老板是基库尤人(总统齐贝吉也是基库尤人),宾馆里的员工90%以上都是基库尤人,而她则来自另外一个部族。一次晚餐时她不无伤感地告诉记者,虽然她和同事们表面上依然和睦相处,但人人都知道事情全变了,大家的亲密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位单身的卢奥族女孩告诉记者她对基库尤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信任,今后即使一辈子单身也不会考虑嫁给基库尤人。她甚至认为,肯尼亚人要用一代人甚至更长的时间来治疗目前的种族伤疤。
此间舆论和国际社会普遍认为,肯尼亚危机说到底是种族或者说部族危机,其他诸如腐败、机会不均、选举舞弊等的社会问题均发源于此。而民主外衣掩盖下的不民主的社会制度在加剧了种族危机的同时也给种族矛盾的爆发提供了机会。通过在肯尼亚的亲身采访记者发现,肯尼亚的种族矛盾根深蒂固,无处不在,种族问题由矛盾发展为危机只是迟早的事。如今这个国家长期积累的种族矛盾借选举危机终于彻底爆发,整个社会正在面临着凤凰涅槃似的痛苦。这对肯尼亚来说是一场劫难,或许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劫后重生,让所有的肯尼亚人站在新的高度和视角重新审视从而更好地建设自己国家的机会,谁能否认一个新的肯尼亚不会从目前暴力的灰烬中重新站立起来呢?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双方谈判失败,这个国家从此陷入长期的社会危机,但目前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而这场危机也给了肯尼亚人另一个得以深刻思索本国社会制度的机会,那就是如何让民主的理念真正得到贯彻,如何使法律的尊严真正得到维护,就像南非媒体在驳斥外界对非洲社会制度的质疑时所说的那样,肯尼亚正在经历“民主的阵痛”,人们必须从中得到教训,从而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本报约翰内斯堡1月31电)
(责任编辑:张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