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蝶变”成“菲佣” 为雇主学做中餐(图)

香港，菲佣们在比划着交流舞蹈心得　张骏/图

　　一个准菲佣的“秘制”过程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文君 南方周末记者 姚忆江 发自菲律宾马尼拉、中国深圳

    面试全部用英文，这对一直受英文教育的门蒂奥拉来说不是问题。不过面试的全过程都要录像，这一点倒让这个即将成为菲佣的女孩觉得有点紧张。

　　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有特色的菲佣推销方式。中介培训机构为准备奔赴海外的学员事先拍几套自我推荐的短片，并刻录成光盘，能在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展现出各自的全部看家本领，其感染力之深，可谓是图文并茂、声像俱全，只要是诚心想雇用的老板一看必会被打动。

　　这些菲佣被昵称为“丫丫”。每逢圣诞，菲律宾政府都会在首都国际机场铺上红地毯，由总统率领相关部门的政府官员亲自迎接回国探亲的她们——这些推动国民经济发展“真正的英雄”。　　

　　2008年3月底，门蒂奥拉就要飞往香港了。

　　这位21岁的菲律宾姑娘大学毕业后，曾在一所私立学校当过代课教师。而今天，她即将成为一名家政服务人员——人们常说的“菲佣”。自2007年12月向劳务中介公司递交出国工作申请后，经过一系列的培训和考核，门蒂奥拉终于如愿以偿。

　　培训、考核，一个也不能少

　　过去三十多年，菲律宾女佣已经遍布全球各地。她们凭借自己的英文交流能力、热情善良的天性和吃苦耐劳的工作态度，受到全世界雇主的好评，已经成为菲律宾国家的一张“名片”。

　　门蒂奥拉称，她虽然曾经在中学学过一些基本的家政课程，但尚不足以应对以上这些要求，如果不是经过专业的培训，很难通过技术教育和技能开发署组织的技能考核。

　　为了提高女佣的竞争力，菲律宾劳工和就业部2007年3月开始推行海外就业改革计划，所有前往海外提供家政服务的人都必须接受一个多月的技能和语言文化培训。菲律宾政府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把她们的最低工资从目前的200美元提高到400美元。

　　目前在菲律宾技能培训和开发部门登记的培训中心已多达近4500个，而海外就业管理局授权的私人劳务中介公司则更是多如牛毛。为了配合政府向海外派遣劳工的需要，菲律宾已经形成一条由劳务中介公司、技能培训学校以及认证中心等构成的完整的商业链。

　　菲律宾劳工和就业部目前提供的培训和考核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技能培训，一个是语言文化培训。

　　“首先必须前往技术教育和技能开发署授权的培训学校接受216个小时技能培训，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家政服务人员。”门蒂奥拉说。技能培训课要求学员必须学会使用各种常用的家用电器，如洗衣机、微波炉、吸尘器等等，学会洗熨各种面料的衣物、清理房间、根据菜谱烹饪适合雇主口味的饭菜，还要学会照料老人和儿童。

　　如果你曾经有过从事家政服务工作的经验，那么可以直接参加考核；如果你此前曾经在海外作为菲佣，你也可以不参加考核，但必须出示以往的工作合同或者以前雇主的介绍信等相关证明。通过考核者由技术教育和技能开发署颁发菲律宾国家技术认证证书NCII，有效期5年。

　　语言和文化课的培训与考核由菲律宾海外劳工福利管理局免费提供，所有首次出国提供家政服务的菲律宾劳工都必须参加。海外劳工福利管理局目前提供的有阿拉伯语、希伯来语、中文普通话和广东话以及英文培训等五门课程。通过一周左右的培训，受训者需要学会用目的地所用的语言与当地人进行简单的交流，课程内容包括问候、时间、数字、厨具和电器名称、食物和调料名称、度量衡以及家庭成员称谓等等。

　　此外，受训者还需要对目的地的地理、宗教、烹饪风格、价值观、节庆、着装要求以及社会行为准则等方面有所了解。培训结束后，由海外劳工福利管理局组织考核并颁发证书。

　　从大学生到菲佣的“蝶变”

　　门蒂奥拉是2006年从首都马尼拉的一所大学毕业的，读的是商业管理专业。不过，即将成为菲佣的门蒂奥拉对此似乎并不介意。

　　大学毕业后，门蒂奥拉在家乡——距马尼拉一百多公里的八打雁省——担任一所私立学校的代课老师，每周教5节英文课，工作虽然轻松，但收入却很低，每个月4500比索（不到1000元人民币）甚至不够自己的生活费。

　　去年年底，门蒂奥拉再度离开家乡，来到首都马尼拉，向当地的一家劳务中介公司递交了出国工作的申请。

　　今年1月中旬，门蒂奥拉接到中介公司的电话通知，要她去接受面试。组织面试的是两个香港人，他们是马尼拉这家劳务中介公司在香港的合作伙伴。

　　面试全部用英文，这对一直受英文教育的门蒂奥拉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不过面试的全过程都要录像，以便让未来的雇主对自己有个比较直观的印象，这一点倒让门蒂奥拉觉得有点紧张。不过一切都还顺利，随后就是到菲律宾劳工和就业部指定的医院去参加体检，同时中介公司帮助她办理护照等相关手续。

　　门蒂奥拉并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有特色的“菲佣”推销方式，中介培训机构为准备奔赴海外的学员事先拍几套自我推荐的短片，并刻录成光盘，能在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展现出各自的全部看家本领，其感染力之深，可谓是图文并茂、声像俱全，只要是诚心想雇用的老板一看必会被打动。

　　又过了一个星期，门蒂奥拉接到通知到中介公司签署合同，原来香港那边的雇主已经联系好了，雇主还在合同上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对未来女佣的几点要求。因为雇主是一个香港人，所以她必须学习中餐的做法。雇主家里有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儿，因此门蒂奥拉必须学会如何给小主人洗澡和喂奶。对门蒂奥拉来说，这些可能是所有培训过程中最难的部分了。“不过以后自己生小孩儿就知道怎么照顾了。”她笑着说。

　　一些专门针对中国家庭的培训计划显得十分专业与详细，中式生活的每个细节编入教材，中国人有些什么生活习惯？广东菜怎么烧？怎么样给小宠物洗澡？怎么样给婴儿换尿布……

　　门蒂奥拉到香港做菲佣的收入将达到四百多美元 （约3000元人民币），是她担任代课教师的三倍多。改变贫困的强烈愿望，让她格外认真。

　　通过技术教育和技能开发署组织的技能认证后，门蒂奥拉还参加了海外劳工福利管理局组织的几个座谈会，座谈会主要是介绍香港的风俗习惯，以及如何在菲律宾首都国际机场办理登机和出境手续。

　　目前接受的广东话培训是整个培训过程的最后一环，这一项培训不用像专业技能培训那么严格，因为在香港主要还是使用英文。

　　多方协调促进外劳就业

　　从事家政服务的人中，像门蒂奥拉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占两成以上。

　　外国雇主如果需要雇用像门蒂奥拉这样的菲律宾劳工，首先需要向当地的菲律宾海外劳工办事处或使领馆提交雇用申请和相关文件，只有在得到劳工办事处或使领馆的批准后，雇主才能通过菲律宾海外就业管理局所授权的劳务中介公司雇用菲律宾劳工。去年，就曾有一名香港演艺界人士因多次解雇菲律宾女佣而被菲律宾驻港的海外劳工办事处列入黑名单，无法继续聘用菲律宾外劳作女佣。此外，海外劳工办事处或使领馆还需要根据驻在地的具体情况制作雇用合同模板，并对雇用合同进行最终的审核工作。

　　根据菲律宾外交部提供的最新统计数据，目前在海外工作的菲律宾劳工多达823万人，相当于菲律宾人口总数的1／10，大约每两个家庭中就有一人在海外工作。菲律宾劳工遍布在全球190多个国家和地区，据统计，仅2007年一年，菲律宾吸收的海外汇款就达到144亿美元，相当于全国名义国内生产总值的10％左右。

　　难怪每年的圣诞节前夕，菲律宾政府都会在首都国际机场铺上红地毯，由总统率领相关部门的政府官员亲自前往机场接机，欢迎这些推动国民经济发展“真正的英雄”们回国探亲。

　　菲佣属于综合性家政人才，在学习、礼仪、着装等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既会烧饭洗衣，又能充当临时家庭教师，还会理财管家；文化水平高，大多拥有大专、大学文凭；敬业精神强，留意雇主生活习惯，真心关心雇主身体健康。一直以来，菲律宾劳务输出总量在亚洲名列前茅，家政服务是该国重要行业之一。

　　菲律宾人对海外菲佣的昵称是“丫丫”（domestic helper）。在菲律宾人的眼中，并没有因为一个女性的社会地位是女佣而瞧不起她，相反，一个家庭有一个甚至几个女性到海外务工，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在一个菲律宾家庭中，如果有一个海外务工的“丫丫”，那么她几乎就是这个家庭的经济支柱，因为相对国内的收入水平，菲佣在国外的收入属于中高阶层。在香港，菲佣的平均收入在3700元港币，而有一百多万香港居民远远低于该收入水平。

　　门蒂奥拉终于可以如愿以偿，飞往香港这个繁华却又陌生的城市，成为菲律宾劳工“海外军团”的一员。

　　为了实现到海外当菲佣的梦想，大学毕业不到两年的门蒂奥拉，已经花了三个多月时间，接受了从申请到培训再到考核等一系列严格的筛选程序，所花的费用也高达40000多比索（约合1000美元），其中包括交给中介公司的佣金 （相当于1个月工资）以及各种手续所需费用。更为关键的是，门蒂奥拉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父母两年时间。对此，她只是淡淡一笑说，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