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眷村的国民党老兵们围坐一起打牌。陈树根/摄
名词解释眷村 “眷村”这个专有名词有着特殊的历史背景,是指1949年后台湾当局为安置上百万大陆来台的军人和家眷所建立的聚落,多是因陋就简搭建起来的木屋、瓦房,矮小而局促。
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们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也完全隔离在台湾纷纷扰扰的政治之外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李寒芳、陈树根发自台南 在蓝绿阵营的选战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台湾各地眷村的老兵们却成了置身事外的一群人。
其实他们也关心选举,只不过因为他们是国民党的铁杆票仓,蓝营的人不必花力气去拉选票,绿营的人则早已将他们遗忘。没有拜票车队到来,没有竞选广告,也没有锣鼓声声。在这里,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因为选举的到来而发生变化,他们依旧延续着他们自己的故事和梦想。
一瓶酱油打了几十年 在高雄,接待我们的蔡金树先生讲了一个酱油的故事。说的是当年战乱时,有母亲叫孩子去打一瓶酱油,儿子一出门就被抓了壮丁,1949年之后来到台湾,从此“一道浅浅的海峡,母亲在这头,我在那头”,直到1987年台湾“解严”才得以返回大陆探亲,但已物是人非。
就这样,一瓶酱油打了几十年。如今,87岁的陆老先生说起话来依然有浓浓的东北味。或许是因为少年戎马生涯,身形高大的他笔直硬朗,声若洪钟。他曾经回过一次家,但亲人只剩下一个妹妹。因为没有“三通”直航,到大陆旅途奔波,如今年事已高,他不方便再回大陆探亲,但每天最爱阅读的新闻还是有关大陆的,尤其是家乡的情况。
陆先生每天都骑摩托车到左营的一个老兵俱乐部,虽然路途遥远但乐此不疲。来这里以后就沏上一壶茶,看一叠报纸,打发黄昏生活。这个俱乐部里有30来位老兵,搭起七八个牌桌,年纪大一些的就在一边晒着太阳看报纸。有的老人在这里坐一下午,夕阳照在布满皱纹的沧桑脸上,满头白发在余辉中被镀成金色,而他们就这样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
游离于政治之外 眷村并不是真正的村子,而是台湾当局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给军人和家属安排的居住地。眷村曾被称为“竹篱笆”,多少意味着它是一个与外界鲜少沟通的世界。眷村人以一种“难民”的心态到了台湾,在陌生环境的包围下,他们难以与“本省人”融合。但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多的眷村人及后代开始搬离这座大院融入当地,眷村逐渐成为“城市贫民窟”的代号,只剩下一些年迈的“荣民”(指1949年后随国民党到台的退伍军人)了。
老兵们大多孑然一身,他们谈的最多的还是往事。蔡先生介绍说:“他们的身份很尴尬,在台湾他们被视作外省人,但在大陆他们被看作台湾同胞,所以他们更愿意在自己的小圈子聚在一起。”在这里的老兵来自五湖四海,常常是哪天打牌人少了一个,就知道已故去了。如果是拿终身俸禄的,当局会提供10万元新台币(约合2.5万元人民币)安葬费;而不能享受这项待遇的老兵,就只有靠兄弟们东凑西凑,把骨灰安葬。
故乡情梦牵魂绕 黑瓦顶、水泥灰墙、绿色窗框、红色双扉门、竹篱笆,是眷村民居的旧时写照。这几年随着台湾当局拆迁修建,大规模的眷村群落难觅踪影。“励志新村”是高雄少有保存至今的眷村屋落。
在一家门口碰见的一位老兵知道我们从大陆来,欣喜万分地把我们迎进屋。他告诉我们自己来自福建福安,名叫郑松岭,今年80岁。老人的家里陈设简单,一台老电视、一个电风扇是仅有的电器。现在陪在老人身边的是一名原住民女性,她的丈夫故去了,女儿也成家了,两人就在一起做个伴,相互依偎。临走时,老兵依依不舍地送出大门连连挥手,直到汽车发动时老人才迈着蹒跚的步伐回屋,阳光把倚在门边的身影斜剪得很长很长。
眷村老兵,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也完全隔离在台湾纷纷扰扰的政治之外。但每个人的故事都包含着半个世纪的相隔和无奈。一瓶酱油的背后,是“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的乡愁,是“归来寻旧蹊,父母皆不在”的分离之痛。
国际先驱导报
(责任编辑:张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