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网络对于高智能列车而言,就像神经系统之于人体。神经系统正常运转,通讯网络成功连接,动车组的牵引系统、制动系统、辅助供电系统才能形成一个有机体。在我国高速铁路客车制造领域,掌握这一技术的“国宝级”人物屈指可数,今年43岁的常振臣是其中之一。
京哈线上飞驰的时速200公里和谐号列车,让旅客体验到了铁路客车的高速度与高智能。而提起我国铁路客车发展史上这一技术里程碑,就不能不提起常振臣———“和谐号”动车组神经系统的重要缔造者。
常振臣,北车集团长春客车股份有限公司铁路客车开发部副部长。在单位,大伙儿都习惯称他为“常博士”。高客制造领域的“国宝”
常振臣是车辆通讯网络工程方面的专家。通讯网络对于高智能列车而言,就像神经系统之于人体。神经系统正常运转,人的肢体才会接受大脑的指令而自如活动;通讯网络成功连接,动车组的牵引系统、制动系统、辅助供电系统等才能形成一个有机体。
在我国高速铁路客车制造领域,掌握这一技术的“国宝级”人物屈指可数,今年43岁的常振臣是其中之一。
2004年7月,取得车辆工程博士学位的常振臣,进入长春轨道客车股份有限公司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
企业当时正大规模引进200km/h动车组技术,作为其中的核心技术,列车通讯网络部分,国外公司却不肯透露。刚刚进站的常振臣接过这块“硬骨头”,承担起列车通讯网络的研究与开发课题。
虽然以前学的是车辆工程专业,但那主要针对汽车,相对于铁路客车,初进厂的常振臣还是个门外汉。
头几个月,常振臣白天跟车做实验,晚上维护保养车辆,为迅速“进入角色”,他还专程赴西南交大补了一个月理论知识。
“搞研究必须有硬件做支撑,当时第一个大困难就是相关硬件在国内很难采购到,为此费尽了周折。”常振臣说:“接下来自己编程的过程,整个人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走路想、吃饭想、睡觉也想。”
列车通讯网络系统程序异常复杂,一个指令不对,计算机读出来就是错误,有时查一个这样的问题需要一两天,查找过程非常痛苦。“有一次,一个问题找了2天,第三天凌晨4点多钟,我突然灵感来袭,抑制不住喜悦冲出家门,可跑到实验大楼一看,门卫还没开门呢。”常振臣回忆说。
功夫不负苦心人,常振臣的高效率与高技术令所有人瞠目:他只用3个月时间就完成了繁复浩杂的编程工作,为接下来的安装调试赢得了宝贵时间,为和谐号动车组在铁路大提速之日完美登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引进200km/h动车组技术之前,我国的列车通讯网络技术和发达国家相差近20年。消化吸收引进的技术,韩国用了10年时间,而我们只用了2年,并且国产化率达到了70%。如果没有常振臣这样的高精尖技术人才,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完成如此大的跨越,更难想象何时才能在核心技术上拥有自主知识产权。”长客股份研发中心有关负责人说。活跃在一线的“黑大个”
2007年6月的一天,凌晨1点,一辆从北京开往哈尔滨的动车组缓缓驶回位于长春的车库。常振臣从车上走下来,他已经随车添乘了整整一天。
此时,在地面等待检测的人员都很紧张,因为列车出现动力丢失现象,已经晚点了2个小时,而再过4个小时,列车必须投入下一次运行。但整列车上有2.4万余个电路接点,任何一个接点接触不良,都可能导致出现相应问题。
“我当时头都大了,4个小时内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几乎不可能!”常振臣的徒弟沙淼回忆,正当大家不知所措之际,远处一“黑大个”纵身跳进地沟,开始检查列车下方部件。“是常博士!要知道,地沟里又湿又脏,很多工人都不愿意下去!况且他已经添乘了一整天!”
在常振臣带领下,大家一起找出了故障元件。早上5点,列车准时出发。
200KM/H动车组调试运行期间,这样的情况对常振臣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是为数不多被铁道部点名要求添乘的技术人员。
白天随车出行,在驾驶室里密切监控列车运行情况,常常忙到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夜里还要对列车进行检查和维护,严重的睡眠不足使常振臣两个眼窝看上去像熊猫,过度疲劳还导致他全身浮肿,“有时候感觉自己连一个笔记本电脑都快背不动了”。
在北京车辆段负责动车组维护工作期间,由于站段工作人员和动车组司机对该车不熟悉,车辆出现问题较多,每天晚上车辆入库后,常振臣便开始工作,一干就是一宿,有时刚回到住处,就又被电话叫醒,去处理突发故障。
他的妻子周淑辉对记者说:“那段时间,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甚至不睡也是常有的事,我都不敢给他打电话———如果我少打一个电话,他也许就能多休息一会。”不求一枝独秀
作为高速列车通讯网络核心技术的极少数掌握者之一,常振臣没有居功自傲,更没有恃才凌人,他主动把自己辛苦得来的智慧结晶传授给部内的年轻设计师们,使他们快速熟悉复杂的列车网络逻辑、各子系统的功能规范以及网络变量。
“想追上国外的先进水平,实现未来的自主知识产权,不能只依靠那么一两个人,必须有一个团体,要培养新生力量。”常振臣常这样说。
没有任何文件任命常振臣为“博士生导师”,但通过悉心带徒,常振臣又实实在在地从某种角度上完成了“博导”任务。他的3个名徒,如今被分派三省,已经开始独挑大梁。
“他不像大多数人眼中的博士后那样高不可攀,对我来说,他就像是一个长辈,一个老大哥。”聊起与常博士一起工作的日日夜夜,现在哈尔滨工作的徒弟沙淼言语中充满感激。
有一件事,曾给沙淼留下深刻印象:一次技术培训,国外公司派来的捷克工程师带来一套200多页的原理图,全是英文的。授课和试验中,常博士不想用翻译,坚持自己直接与工程师交流,但那个捷克人英语发音带有明显地方口音,大家都听不懂。
2个月过后,常博士硬是把那200多页的原理图全部翻译了过来,并且和捷克工程师成了交流无碍、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常博士带队,如果年轻同志犯了错误,他从不会直接批评,更不会在其他领导面前给下属挑错。他总是婉转地告诉你错误在哪,告诉你正确的方法,还让你明白为什么犯这样的错误,给我们留足了面子,所以大家很少再犯同样的错误。”年轻的张国芹说。
由于表现出色,常振臣被铁道部授予“火车头奖章”。目前,他已全身心投入到300KM/H动车组通讯网络系统的设计开发工作当中。“像通讯网络这样的核心技术,国外公司是不可能全部转让的,只能靠我们自主研发,现在工作进展很顺利,我们一定会在300KM/H列车上大有作为。”面对更高的挑战,常振臣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