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委书记卫留成谈建省办经济特区20年

　　[主持人]各位网友、“飞信”用户，你们好！1988年4月13日，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20年来，海南省委、省政府带领全省人民大胆探索，勇于实践，已走出一条具有海南特色和更具活力的发展新路。今天晚上，我们荣幸地请来了海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卫留成做客新华网，与各位网友和“飞信”用户就“海南怎样落实科学发展观、加快发展”这一主题在线交流。

　　几乎每天都上网 主要是浏览新闻

　　[主持人]卫书记您好！首先请您向各位网友和“飞信”用户打个招呼吧。

　　[卫留成]各位网友好！

　　[主持人]请问卫书记，您经常上网吗？您上网主要做什么？你上网会浏览什么样的信息？　

　　[卫留成]我几乎每天都上网。主要是浏览新闻。像新华网、人民网、新浪网、搜狐网等。我觉得网上的新闻发布得快一些。　

　　海南发生很大变化不是我个人功劳是海南人民功劳

　　[主持人]前一段时间，网友们得知卫书记要来做客新华网，纷纷踊跃提问，现在我们就来回答网友的提问吧。新华网友“美妙生活”在提问中说道：卫书记在海南的发展中做出了很多贡献，请问卫书记在此期间值得欣慰或骄傲的事情是什么？

　　[卫留成]很难说做出了很多贡献。前一段时间也有人对我说：老卫来海南很多年，海南发生了很大变化。后来我跟他们说：准确来讲，是海南要发生变化的时候我来了，也起到了一些推动作用。这几年，海南发生了很大变化，但这不是我个人的功劳，而是海南省人民的功劳，我觉得谈不上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最值得欣慰的是，作为一个地方官，在海南这样一个小省、财政上的穷省里，能够用自己手中的权力给老百姓办一些实事、好事，解决了一些重要的民生问题，有些事情还是在全国率先做的，做的很好，我觉得特别欣慰。　

　　在中海油的收入与在海南省委的收入，两者差距是非常大的

　　[主持人]新华网友“一杯绿茶”问您：您觉得做中海油的老总和做海南省的省委书记，感受有什么不同？　

　　[卫留成]可以说感受有很大不同，做中海油的老总管理事情少，主要的精力放在把公司的管理团队带好，把公司的战略发展方向把握好，能够保持一个发展的后劲，能够提高公司的效率。而做省委书记责任就非常大，海南人虽然不多，840多万人口，但从政治到经济，从社会到文化，各个方面都要去承担责任，都要进行领导，所以我总是感到责任特别重大。有的人说，老卫到海南，经济上是受到了很大损失，确实如此。我在中海油的收入与在海南省委的收入，两者差距是非常大的，当初我还以为是小数点打错了。但是感觉也不一样，作为一个地方官，能够给老百姓做一些好事、实事，得到老百姓认可，是另外一种收获。

　　[主持人]那么卫书记你更喜欢哪种身份？

　　[卫留成]这个轮不到我做主，就我个人而言，当然是工作单纯一点、自由一点更好。但作为书记，我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情，我觉得这恐怕也是一个挑战。

　　调任大部首长其实完全就是一个传言

　　[主持人]网友“一鸣惊人”问道：前一阵子有传言说您要调任大部首长，现在已尘埃落定。请问书记，你在海南还能干多少年？海南人民舍不得你离开。

　　[卫留成]网友还是很关注我的，其实那个完全就是一个传言，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根据的。就我而言，我还是希望能够和海南人民在一起多呆几年，能够在现在的基础上把海南发展得更好，我想我会努力尽到我的责任。

　　[主持人]卫书记，在您任海南省省长时，许多人叫您“教育省长”，新华网友“台长”在提问时写下这样的话：卫书记，您好！我是民间教育助学志愿者，但是您来后，我们几乎“没活干了”。海南乡下最好的房子是学校，小学生上学几乎已没有负担了。我们很高兴自己“没活干”，从心里高兴！借这个机会向您鞠一躬。　

　　[卫留成]多谢多谢！说到教育，我确确实实感受很深。我觉得海南之所以经济社会发展相对滞后，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人才不多。人才问题的根子在教育，所以我个人觉得海南可持续发展有两个最重要的基础和前提：一个要把海南的环境保护好、把海南生态建设好。另一个就是要把教育优先发展的战略搞好，这几年海南省委省政府下了很大决心。从2003年到2007年，海南的教育投入每年增长29.4%，有两年还高于财政收入的增长。现在应该说，海南教育状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各级党委、各级政府，上上下下对优先发展教育的重要性形成了高度的共识。我想海南教育再好好发展10年20年，真正能够赶到全国的中上水平，海南的发展就会更好。

　　[主持人]新华网友“阳宝”问您，海南将采取什么措施或是政策来引进人才？

　　[卫留成]刚才说到人才匮乏，我想当前重要的工作是把基础教育抓上去，同时干部的培训、引进人才也是当前必须采取的措施。我们省委已经做了一个计划：在我们县级处以上的后备干部当中，用五年时间选拔一百人到国外读硕士。今年已经有23个人通过考试到美国去了。另外，三年前我们从北大、清华及其他高校引进了19个博士后，当时我们给的条件是很优厚的，处级职务，每人还有一套房子，这些人来了以后，绝大多数在单位做出了很大贡献，其中有两、三个现在已经升到副厅级。我觉得省委是非常重视人才的，我们以后还要引进一些海南需要的人才。　

　　[主持人]有网友这样问道：卫书记，还需要多少年，海南的教师工资才能真正和公务员工资一样？　

　　[卫留成]我觉得海南的教师工资在这三、四年里提高得非常快。我们花了两年时间，把市县财政供养人员包括教师的工资水平拉平到省本级，两年之内提高了70%。去年公务员工资改革的时候，据我所知，原来国家有关公务员工资改革的政策当中，公务员有补贴，但关于教师这部分没有做出规定。只有海南省做出了一个决定：用三年时间给教师增加每月300块钱补贴，我想现在中小学教师的工资水平，和当地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应该基本上是一致的。

　　农垦一定会成为海南经济发展新的增长极

　　[主持人]我们知道，海南农垦下放地方管理是国家的一项重大决策，新华网友“阿斐歌”问：农垦下放地方管理后，农垦在医疗、教育、住房、就业等方面会有什么变化？

　　[卫留成]这倒是一个大家很关心的问题，农垦在海南占了四分之一的土地，八分之一的人口。所以农垦的改革发展问题，对于全省的改革发展稳定是举足轻重的。由于体制上的原因，最近几年，农垦的发展可以说落后于海南地方的发展，而且现在形成了管人管钱管物相分离、改革发展稳定责任不统一的状况，带来了很多问题。省委、省政府向国务院请求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国务院已经完全同意了。　

　　[卫留成]这一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是把农垦职工的教育、医疗、住房、交通、还有社会保障、就业问题，纳入到全省统一规划、统一实施。比如说：现在农垦中小学教师的工资水平大概比海南地方每月要少700块钱，这个原因就是最近几年地方加大了教育投入，提高了教师收入水平。农垦纳入地方统一管理以后，省委、省政府很快会把这部分按照地方标准来统一了。经过一段时期的努力，我觉得农垦经济社会发展将会逐步融入到海南的整体建设发展当中去。

　　[主持人]一位新华网友提问：下一步农垦改革的重点和难点在哪里？

　　[卫留成]农垦改革的难点在于将社会职能和企业功能分离。因为农垦有100万人口，农垦总局下有90多个处级单位，它长期以来是一个既有公安又有学校，是大而全的、计划经济体制下老企业的体制，将来的分离是一个大的难题。省委省政府觉得还是要逐步解决，不要急于去推进，先把职工群众的民生问题解决好，一步一步地进行，每走一步都要保持稳定，都要把民生问题解决好，逐步提高职工群众的收入，不要引起别的问题 。　

　　[卫留成]当然，农垦改革最重要的是将来怎样使海南农垦从计划经济体制，变成一个新型的、适应市场经济要求的农业企业。最近，农垦总局已经采取了很多措施，在内部进行了很多改革，通过体制改革推动经济发展，时间虽然不长，就一年的时间，但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已经初步显示出很好的效果。我相信通过3到5年时间的改革、发展、体制调整，内部把农垦的民生问题解决好，农垦一定会成为海南经济发展的一个新的增长极。

　　[主持人]近年来，房地产业和酒店业发展迅速，新华网友“台长”问道：对于海南房地产、酒店业超常规发展状况，海南是否有相对应的“超常规”环保措施？

　　[卫留成]这是省委、省政府，包括海口、三亚都非常关注的事情，现在海南旅游房地产很难说是“超常规发展”。目前海南旅游房地产是比原来发展要快，在这个较快的发展当中，依然会有更多游客到海南来，会有更多外地人到海南来买房子，这对环境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海南省特别是海口、三亚等地都把公共服务、环境整治、环境设施改造作为一个重大的事情来抓。比如说：海口、三亚的污水处理、垃圾处理，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非常大的努力，投入了很多，而且在环境、卫生、公共交通、社会治安等方面都采取了很多措施，加大管理力度。我觉得，旅游的发展给海南经济发展带来了很多好处，同时环境的压力确实是我们各级政府应该高度关注的问题，一定要采取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完全可做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

　　[主持人]海南近年来实行“大企业进入，大项目带动”的发展战略，一位新华网友问您：发展新兴工业省会不会与“生态立省”发生矛盾？如何解决？

　　[卫留成]这也是省内外高度关注的一件事情，从我们目前的实践还有国际上的成功经验来看，应该说不会发生大的矛盾。我举一个例子：很多人都知道新加坡是一个非常美的国家，非常干净、漂亮，但是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新加坡恰恰是亚洲最大的炼油中心和石化开发中心，它的炼油加工能力年均6600万吨，它的乙烯生产能力超过200万吨，而且还在继续发展。为什么它可以做到工业这么集中，经济发展这么快，而对城市环境也没影响那么大呢？这就是问题所在，海南现在发展工业当然也包括炼油石化企业，实行的是“大公司进入、大项目带动、高科技支撑”，然后提高环保门槛，加上集中布局、集约发展，这几条结合起来，既发展大工业又对环境进行保护。

　　[卫留成]从这几年的实践来看，海南工业经过了三、四年的稳定发展，我们的环境质量仍然保持全国先进水平。海口去年空气质量一类的是277天，二类良好的是88天，就是说，海南岛全年空气质量良好率是100%。如果我们结合得好，完全可以做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

　　[主持人]网友“伊秋雨”说他要问一个老百姓关心的问题：海南申请自由贸易区有希望吗？

　　[卫留成]我希望有希望。因为这是一个很新的事情，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中提出，要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我觉得在总结我们国家改革开放30周年和庆祝海南省办经济特区20年的时候，我们应该在扩大开放的程度和水平上有新的提高。因此我们就提出了这样一个设想，当然这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的想法是：通过加快洋浦保税港区的建设，来逐步扩大开放，对适合我们产业政策的一些产业，特别是高科技产业、低污染产业实行更加优惠、开放的政策。

　　[主持人]如果海南建成自由贸易区，对海南的经济发展有何促进？

　　[卫留成]所谓的自由贸易区，在国家层面上讲的，一般是指双边和多边的自由贸易区。我们现在说在国内某一个地方建自由贸易区，这在国际上也有成功的经验，它就是在一个特定的区域里给予投资、贸易、旅游，在政策上更宽松一些。比如说：洋浦保税港区，现在在区内的进出口贸易是免税的。有些投资领域在其他地方不一定能够开放，但在海南我们希望能够开放。比如说医疗，高水平的医疗对旅游发展是至关重要的，但现在我们国家对外资医疗还没有开放，我希望将来在海南能够开放。再比如说购物，购物在像香港这样的地方它就是免税的，不光是对外国人免税，对国人也免税。

　　[卫留成]现在很多中国游客去旅游，实际上是去购物的。我觉得可以学习借鉴韩国的济州岛、泰国的普吉岛的经验，在海南建立一些免税商店，对外来游客实行免税、退税政策，对内地游客可以实行限定次数、限定数量的免税购物。这样发展下去，在投资、贸易、旅游这些方面再适当放宽一些限制，我想海南不但自身经济社会能够加快发展，同时也可能为其他地方的改革开放提供一些借鉴。

　　[主持人]网友“南京李德成”在提问中这样写道：卫书记说，纪念特区20周年，不仅要官乐，还要民乐！请问是说着玩的，还是当真落实在措施上？

　　[卫留成]我是这么讲的，我们纪念改革开放、纪念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20周年，不能光是官方的事情，老百姓也要更多的参与。你们都知道了，省委、省政府公布了要为百姓办20件实事好事，就是借助纪念建省办经济特区20周年，推动各级党委和政府为老百姓多干一些实事、好事。

　　[卫留成]另外，我们在海南日报、海南电视台，还通过网络进行了十大新闻、十大品牌，以及十大建设项目的评选等等，现在网民都很踊跃，投票数量今天已经超过130多万张了，应该说大家还是很积极的。这就是让老百姓来参与，光是在领导这个层面进行不行，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让广大干部和群众通过纪念办经济特区20周年，一起来总结，一块来思考，总结经验教训，为今后的发展出谋划策。

　　[主持人]一位中国移动“飞信”用户问您，下一步，海南发展如何进一步发挥改革排头兵作用？海南准备在哪些方面有所突破？

　　[卫留成]说起来我们也有一点惭愧，海南作为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20年走过来，期间我们有成功之处，也走过弯路。现在站在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我觉得海南完全应该、也有条件重新站到开放的排头位置上去。刚才，我们说了建设自由贸易区的想法，另外省委、省政府也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觉得在新的历史时期，作为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海南应该把解决民生问题、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作为新时期经济特区的重要任务和重要特征去做。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按照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当中提出的“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 的要求，把要解决的民生问题列出一个单子，做一个中长期规划，然后把海南每年财政收入增长的主要部分，大约60%、70%拿出来解决民生问题。

　　[卫留成]这样一年一年来解决，解决个十年、十五年，我相信老百姓的民生问题会解决的很好，海南的和谐社会建设会有很大的进展。我个人认为这也是我们新时期经济特区的一个重要使命。另外，我们提出来要建设国际旅游岛，我注意到云南也在提旅游开放综合试验区，我觉得海南比较有优势，可以先行探索。因为海南处于东南亚的最前沿，在中国与东盟自由贸易区中处在桥头堡的位置，加之海南有华南地区唯一的一个保税港区——洋浦保税港区，完全有条件先行先试。过去20年的实践证明，中央关于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如果说过去20年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定成绩，那么今后20年我们应该做出一些更多更新的贡献。　

　　[主持人]卫书记，您认为海南将从哪些方面来确立新优势？

　　[卫留成]海南作为最大的经济特区，是一个全省性的特区，他和深圳、厦门不一样。有一个经济学家曾经说：海南有城市、有乡村，在城乡发展不平衡这个问题上海南和全国一样，在这样的特区做出示范，对全国其他地方更有意义。20年的特区建设，虽然我们走过了一些弯路，但我们依然取得了很大成绩，也有一些成功的经验。比如说现在中央提的大部制改革，实际上海南最早实行的就是大部制。比如说这次国务院机构改革新组建的几个部门，包括交通运输、人事劳动社会保障部门，海南原来就是这样的。

　　[卫留成]再比如说我们的大文化、我们的文体厅，实际上是五、六个厅的职能，文化、体育、出版、广播、电视、文物，都在一个厅内管。比如我们一年多以前成立了工业与信息产业局，这次国务院改革成立了工业与信息产业部。我觉得海南还有很多优势，如区位优势、政策优势、示范效应优势和原来的组织架构优势，都会为海南在新的历史时期加大改革开放力度，打造相当好的基础。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参加“闯海节”

　　[主持人]参与提问的网友和“飞信”用户很多，由于时间关系，卫书记不能在此一一做答了，卫书记，我们最后再提一个问题。新华网友“黄老呆”说，4月19日晚，当年的部分闯海人将在海口东湖举办民间的首届“闯海节”，他欢迎卫书记以个人身份参加，同时他问卫书记：1988年十万人才下海南，您怎么看这一事件？　

　　[卫留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十万人才下海南，可以说为海南这20年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尽管后来很多人已经离开了，但他们在全国其他地方都在发挥作用，例如有人说的“在北京CBD的好几个主要开发商都曾在海南做得很成功的”。我觉得海南现在吸引大规模人才集中来海南也不容易，但我相信随着海南改革开放不断深入，随着海南开放水平不断提高，随着海南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还会有更多的人才到海南来。

　　[主持人]谢谢卫书记，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做客新华网，欢迎您有机会再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