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总是枯燥的,你真的认为你的数据库能唤醒公众对环保的关注吗?
1万多条记录,能够做到图上的也就几百家吧,数据是枯燥的,但其背后是触目惊心的污染,是当地民众真实的痛苦。
在现在的条件之下,让一个企业上到你的两个榜上,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到底有多大的震慑?
现在是不平衡。对有些企业就是有震慑,比如跨国公司,因为它有其他的利益方在制衡它,它们在中国的公司出现在我的名单上,它的总部会觉得很震惊。第一家来找我们的企业,就是因为它总部的亚洲区的总经理在香港看到英文媒体上报道了公司在内地的污染情况,一怒之下,把该厂当年的年终奖金取消,要求他们一定要治理。
国外的媒体,或者它的买家企业,发现供货商出现在这个名单上,也会要求它来解决。有时候还有使馆也会介入,比如日本使馆,给每个名单上的日本企业发了通知,要求解决。还有外资银行,也会在贷款问题上施加压力。
不过,过来找我们表示要解决的跨国公司还不足总数的六分之一,有些国家企业的态度并不是很积极,像韩国,几十家韩国的企业,包括三星、LG,都有严重的污染记录,没有一家前来做过一个字的说明。
国内的企业几乎不会对上榜有多大反应,持无所谓态度的很多。因为我们不是政府,他们也不会重视这方面的声音。
国内公司漠然,是否意味着政府对他们的行为持放纵或默许的态度?
我觉得中央政府不是,但是地方政府会有一定的保护。比如有一家企业上到名单上以后,客户企业对他有一些压力。来找我们的是当地的环保部门,说这是我们那儿的利税大户,有几千人员工,希望不要再放在上面,并且说它已经改好了。我说可以刊登他们的说明,但要从名单中去掉一定要经过第三方的审核。
你对你们的榜在社会上的效果满意吗?
我觉得只是迈出了非常非常小的一步,相对于中国存在的巨大的环境问题。我想后面还会有一个非常艰巨的过程,我们现在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虽然只有很少的量,只有五六十家做了说明,其中大约二三十家详细说明了改进情况,十一家做了审核,去掉的记录是五条,实际上还只是很小的量,跟18000条比起来只是沧海一粟。但是可以安慰的是,每一家做了改正的企业,都确实能够对当地环境改进有帮助,这是比较切实的结果。
你们,还有跟你们一样的民间环保组织,现在遇到的最大瓶颈在哪里?
应该是人才。我们所需要的人才也正是那些大型企业和政府部门需要的,熟悉环境科学的、环境工程的、地图技术的,懂外语的。实际上我们要面对这样一个竞争状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在资金不能保障的情况下,你就没有办法竞争过这些公司。没有人才,不可能实现那些你原本可以实现的潜力。看似是资金的问题,实际是人才问题。非常需要很强能力的人来做这个工作。
你怎样给自己定位?有人说你是个与大公司的博弈者。
每一个人都是博弈者。我们陷入更多的关系中,因为我们是想推动一个东西,自然要付出更多,因为你想推动的是个比较大的改变,所以难度也确实是存在的。
英国《卫报》说你是拯救地球的50个人之一,惊喜吗?
我也很意外,这些都是过誉。《时代周刊》说我是影响世界100人,比我影响更大的人多的是,心里的不安大约如此——当然,实际上对我们是有所帮助的,至少每次来了坐在这的那些企业就不至于那么多的疑问,因为往往他们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他跟我们问来问去问不清楚我们如何把我们所做的事换成钱——他们按照商人的方式思维。现在可能有点明白了,噢,这人可能确实有点怪,他要拯救地球哦。所以我们的出发点比较容易解释清楚了。■本刊记者/张雄 来源:新世纪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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