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里程碑式选举在即 新宪法可望结束动荡

4月6日，尼泊尔安全部队人员在加德满都街头巡逻，加强选举前的警戒。

4月6日，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主席普拉昌达（右）在加德满都市郊进行竞选宣传。

　　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写在尼泊尔制宪会议选举前夕

　　本报驻加德满都记者 张松

　　引言

　　4月10日，是尼泊尔制宪会议选举的日子。走在加德满都街头，选举的气氛扑面而来。在旅游区，就连载人三轮车的车把上都挂着尼共（毛主义）的小旗；开车在路上，如果突然遇到堵车，那肯定是大批支持者上街游行；记者不论参加什么招待会，大家寒暄的头一句话一般都是：你觉得哪个政党能赢？一位尼泊尔朋友说，几十年来，还没有哪一次选举像这次吸引全尼民众的眼球。

　　对尼泊尔人民来说，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议会选举或总统选举，而是一次很可能决定尼泊尔未来的里程碑式的选举。

　　按照尼泊尔临时宪法，此次选举将产生601人的制宪会议。而该机构的任务就是在未来两年中以三分之二多数，通过一部尼泊尔新宪法。对于饱经政局动荡的尼泊尔人来说，这意味着尼和平进程可望真正结束，和平、稳定和繁荣的新时代有望从此开启。

　　获胜者都将面临难题

　　不论哪个政党在选举中获胜，尼泊尔在选后都将在数个问题上接受考验。而面对这些难题，各个政党都有自己完全不同的立场。

　　首先是君主制的前途。根据临时宪法的规定，选后的第一次制宪会议，将以投票方式决定君主制的命运。目前尼泊尔有三大主要政党，分别是目前执政的大会党、前反政府武装尼共（毛主义）和另一大共产党尼共（联合马列）。在君主制问题上，尼共（毛主义）的态度最为坚决，主张选后彻底废除君主制，建立共和国，该党的这一方针从1996年内战之初就十分明确。尼共（联合马列）于2005年贾南德拉国王“亲政”后主张彻底废除君主制。而大会党曾长期坚持君主立宪思想，主张保留礼仪性的国王。但2007年2月公布的选举纲领中，大会党宣布支持共和立场，主张废除国王。虽然如此，但据记者了解，目前尚没有政党能断言国王将于4月10日选举之后被立即废除。有分析家认为，尼泊尔仍有一部分民众支持国王，尼军部分将领也持亲国王立场，此外君主制还得到了印度一些政治势力的支持，如短期内彻底赶国王下台，谁也不知道这些势力是否会做出过激反应，甚至引发新一轮动乱。

　　其次是未来的政治制度。如果国王被废除，那未来的新宪法就尼社会制度究竟做何规定尚不清楚。尼共（毛主义）多次声明，尼泊尔应该实行总统制，总统应由选民直接选出，议会只负责制定法律。尼共（联合马列）和大会党则坚持内阁制，主张设立礼仪性的总统，走“印度式”民主道路。此外，尼共（毛主义）还多次声称，该党要利用“和平斗争”，通过选举逐步实现该党的一党执政。该党主席普拉昌达表示，如果尼泊尔人民要求，他将愿意在贾南德拉国王下台之后出任尼泊尔“首任总统”。而这一表态引起大会党、尼共（联合马列）和印度、美国等外部势力的强烈反对和猜疑，美国至今仍未将该党从其恐怖组织名单中剔除。

　　政局动荡可能重演

　　尼共（毛主义）主席普拉昌达此次选择了加德满都市第十选区作为其选区。由于普拉昌达本人的“超人气明星”效应，加上该地区长期以来受该党影响甚深，这位传奇人物赢得选举在情理之中。不过根据尼泊尔一家媒体4月7日报道，该选区竞争十分激烈，普拉昌达将面临来自大会党和尼共（联合马列）领导人的有力挑战。同样，在尼共（联合马列）总书记马代夫·尼帕尔的选区，大会党和尼共（毛主义）在声势上也毫不落下风。本报记者站的尼籍雇员说他们家将投票给尼共（联合马列），记者一位富商朋友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却说他要投票给尼共（毛主义），而一位加油站的伙计说他要投票给大会党。

　　有选举就有胜负。迄今为止，每个政党领袖都不断在本党的竞选集会上高呼本党必胜。尤其是尼共（毛主义）更是公开声称要拿下601个议席中的半数，从而实现单独执政。但私下里，记者了解到，绝大多数分析家认为，此次选举将是一场混战，没有一个政党能拿到半数席位。一般认为，大会党、尼共（联合马列）和尼共（毛主义）可能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其他小党则不足以形成威胁。果真如此的话，则可以断言，选举之后的尼泊尔政局不会比现在更明朗，上述尖锐问题不会轻易得到解决。尼现政府首相、大会党主席吉·普·柯依拉腊曾声称，七党联盟联合执政应当继续十年，以解决尼面临的问题。但实际上，尼共（毛主义）和尼共（联合马列）对大会党独占首相、国防部、财政部、内政部的做法十分不满，都想在选后赶大会党下台。但这两个左翼政党相互不合作的现状使得谁也不可能在选后轻易登上首相宝座。回想上世纪九十年代，由于议会没有占多数席位的政党，各政党相互倾轧造成政府几乎每年一换，从而使政局一直动荡不安。有人预言，这一情况在选后仍可能重演。

　　将是一场公平选举

　　4月6日，尼泊尔选举委员会宣布尼国家广播电台一个讨论选举的节目暂停，理由是该节目可能“误导听众”，而该电台的上级主管、尼信息与通讯部目前由尼共（毛主义）人士担任部长。此前选举委员会还下令所有政党将本党在公共建筑物和墙壁上所涂的本党口号抹掉，并规定不得在公共场所张贴本党领导人照片，而这些手法是尼共（毛主义）所常用的。

　　4月7日中午，加德满都市和尼东南部比尔根杰市发生爆炸事件，造成至少10人受伤。而事发时有数个政党正在周围举行竞选活动。不过爆炸案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大多数民众仍行动如常。一段时间以来，尼泊尔各地不断传出爆炸案和小规模袭击事件，警方虽全力以赴，但仍防不胜防。一般认为，这是部分极端保皇派和尼南部小股武装势力所为，其目的是为了破坏选举进行。甚至有传说称，这些人将目标对准了尼共（毛主义）主席普拉昌达等，以迫使该党退出选举。

　　与此同时，参选各政党之间的冲突也层出不穷。大会党和尼共联近日不断指责尼共（毛主义）将内战时的招数用到选举上，指责该党所属的组织多次袭击大会党和尼共（联合马列）的选举集会，挟持其候选人，并造成多人伤亡。不过尼共（毛主义）则声称，该党也遭到其他政党和不明武装分子的攻击，在选举中至少有8名该党党员被杀害。上周，尼主要党派签署十点协议，同意约束本党党员在选举中“友好竞选”，相互不采取敌意行动。不过似乎效果并不明显，尤其是各党基层党员仍旧各行其是。

　　此间分析家认为，尽管竞选期间麻烦不断，但本次选举总体来讲会是一场公平的选举。1760万选民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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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举来之不易

　　早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刚刚结束拉纳家族独裁统治的尼泊尔，就有大会党领导人提出举行制宪会议选举，并就君主制等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做出决定，并制定新宪法。但当时的马亨德拉国王断然拒绝。1961年1月，马亨德拉国王宣布实行无党派“评议会制”。该制度禁止一切政党活动，国王掌握绝对权力。从七十年代开始，尼泊尔反君主独裁运动此起彼伏。1990年4月，在经历了两个月的全国性群众运动之后，当时的比兰德拉国王宣布废除评议会制度，实行多党民主制。当年11月，尼泊尔新宪法公布，尼泊尔正式成为君主立宪制的多党议会制国家。

　　但1990年宪法仍然赋予国王巨大权力，包括掌控军队、解散议会等。此外，诸多关系到人民根本利益的制度仍然极不合理，如土地集中在王室和极少数大地主手中，低种姓和贱民阶层在社会中被压迫和边缘化，少数民族得不到公平对待等。1996年2月，尼泊尔共产党的一支、尼共（毛主义）宣布离开议会斗争，转而进行武装斗争。此后，尼泊尔政府三度与该反政府武装展开谈判，均告失败。尼共（毛主义）领导人普拉昌达提出的谈判底线是，举行一次全国选举，产生制宪会议，就君主制、土地制度等根本问题进行全面协调和改革，并制定新宪法。由于尼泊尔王室坚决反对，这一建议未能得到政府同意。

　　2005年2月1日，贾南德拉国王宣布废除政党政府，自行担任政府领导人，此举被指责为“政变”。同年5月，尼泊尔七个主要政党达成联盟，要求国王“还政于民”，但遭到拒绝。此后，七党联盟组织的示威游行被国王政府驱散，其主要领导人数度遭政府拘捕。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力量的薄弱，七党联盟开始主动与反政府武装尼共（毛主义）联系。当年11月，双方在印度首都新德里秘密签署了《十二点共识》。《共识》声明独裁君主制是目前尼政治危机的主要障碍和根源，制宪会议选举是解决这一危机的唯一方式；毛派宣布放弃暴力革命，愿意在联合国或可信赖的国际监督下放下武器，接受多党民主制。2006年4月，双方联手发动了大规模街头运动，最终迫使贾南德拉国王全面妥协，恢复了政党政府和议会。2006年11月，七党联盟和尼共（毛主义）签署《全面和平协议》，决定以制宪会议选举来完成尼和平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