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童年
大约一年前,罗麻莉刚转校来到这所小学时,她坐在叶飞的邻座。
在这所学校里,座位顺序是根据成绩名次来排定的。一年分两个学期,每学期举行一次考试,按照总成绩高低进行排名并公布,然后按照这个排名决定座位。麻莉因为刚转校过来,无法判定她的成绩,只好被安排到了最后的座位上,与叶飞为邻。
虽说是转校,但是她之前并没有在别的学校上过学。虽然她已经到了上五年级的年龄了,但实际上这是她头一回的校园生活。
因此,她没法从前个学校带来一个成绩。
按照制度,新学期九月份开始,七月初结束,因此五月份转校而来的麻莉,来得不巧,刚好是小学四年级快结束的时候。两个月后学年就要结束,过完暑假,五年级第一学期就要开始了。
而且,对麻莉来说,语言也完全不通。
麻莉的父母是日本人。他们的名字虽然是中国名,但是国籍却属日本国。
1945年8月日本战败之前,麻莉一家一直住在中国东北、也就是原“满洲国”一个叫做长春的地方,那儿有一个与周围相隔绝的日本人社区,平时说话都用日语。战后第二年便是日侨“百万人大遣返”,当时在中国的日本人几乎都撤离归国了,但是麻莉的父亲作为制药方面的技术人员,却被中国政府留用。在战火纷飞中哪里还谈得上上学,就这样麻莉就一直没有上过学。她的汉语并不流利。日常会话多少是知道一些,但若要听懂老师授课内容,那还差得很远。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解放战争至此宣告结束。然而半年后的1950年6月,北朝鲜与南朝鲜之间发生内战,朝鲜战争爆发了。欲将远东地区纳入自由主义阵营的美国,当时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假维护世界和平之名,驰援自由主义阵营国,积极谋划与他国的战争。朝鲜内战中,美国就支持南朝鲜,由是战争不断扩大,愈加激化,而中国自然无法对邻国战火的蔓延坐视不理。当年10月,中国决定将中国人民志愿军开赴朝鲜。
当时,麻莉一家正住在邻近北朝鲜边境的延边地区,因此受到了战争的直接影响。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伤员从前线被抬进医院,葬礼的队伍更是无日不有。由于死者中有近七成是朝鲜族,大声哭喊着亲人名字的妇女们,穿着白色的朝鲜族服装,成群结队地走在大街上。
而晚上,由于实行了灯火管制,更是一片漆黑。
自麻莉懂事以来,无日没有战争,除了战争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经常处于紧张状态,子弹四处横飞,暴动时有发生,军队突然闯入家里,过的是这种生活。有时甚至还露宿于死尸之上。在这种生活下,她形成了一种怯生生的性格,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害怕。在她看来,所谓生活,就是这么回事了。
但是,来到天津后,一切都变了。
她来到天津的时候,正是1952年春天。
(日)远藤誉/著 丁红卫/翻译
(日)远藤拓人/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