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谢奕秋
反美作为一种全球现象,政治诉求各异,但把反美当作中心任务来抓,“年年讲,月月讲”的,却大致可归为一类国家,即本国有不少美国政治模式的信徒或者渴望美国来解救的异见人士,但执政当局又非借外力轻易扳不倒。
一般而言,对公民自由的限制应是辨别威权与否的唯一标准,其它如是否存在普选、外交倾向等,均非威权的常用刻度。打个比方,即便是经多数民主选举产生的政权,也可能是为了赢得多数,不惜滥用手段打压反对派的“选举威权”,而前述右翼军事威权的亲美姿态甚至比戴高乐时期的法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如果将威权的地域范围缩小到南美、中亚和中东一带,却可以发现这里的新威权国家多少贴上了反美标签,而这又跟美国势力对该地区的激烈争夺以及传统左翼思想或强权人物的反控制冲动等地缘政治和历史因素有关。
换句话说,在美国的后院、俄罗斯的前庭以及伊朗的势力范围等地区,反美已成为许多威权小国抵御美国西化、分化图谋的神主牌,并且从目前来看,此招仍屡试不爽。
反美“护身符”
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是全球反美旗帜举得最高的民选政治领袖之一。不久前,他联合两个拉美左翼伙伴厄瓜多尔和尼加拉瓜在里约集团峰会上造势成功,迫使“越境剿匪”的美国小伙伴哥伦比亚道歉并承诺永不再犯厄瓜多尔边境。这之后,他又极力离间美、哥关系,称愿意与哥重建“最好的关系”,并打电话给哥总统乌里韦,约定择期举行双边元首会晤。
查韦斯突然对邻国亲热起来,显然是想集中精力对付美国。最近,美国务院加大了干预委对外军事采购的力度,美众院有人提议给委贴“恐怖标签”,布什总统又指控查韦斯使委国民“挨饿”,甚至委国家石油公司120亿美元的海外资产也被美方提请英国方面予以冻结。这些举动激怒了查韦斯,他咒骂布什才是恐怖分子和杀人犯,联手古巴要求美国引渡32年前袭击古巴客机的恐怖分子波萨达,并称将考虑对美国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提起反诉。
委、美之间这样隔海叫阵的场面,即便在近年古巴与美国之间也不多见。查韦斯认准了一点,即布什在离任前夕会对自家“后院起火”比较敏感,委内瑞拉不把丑话说在前面,就很难阻止白宫针对他的阴谋,譬如策动委国内反对派的政变,制造新的外交和军事紧张等。而朝鲜的例子说明,在有地区大国帮忙转圜的情况下,即便把话挑明了,白宫也不敢乱来。何况,口头反美的代价虽高,但保卫政权的实质成就更值得夸耀,菲德尔就是个榜样。
查韦斯的反美姿态,固然不是真的切断对美原油供应,但却足够他表现自己不畏霸权的自信和勇气,从而巩固其国内的选民基本盘,为下一轮修宪公投预热。与此同时,反美也是查韦斯肃清政敌和独立媒体的有效方式,只要把对手说成是“美国在委的代理人”就好办了。而在国际层面,查韦斯也会藉此赢得伊朗总统内贾德之类的朋友,形成对美合纵之势。
即便在像吉尔吉斯斯坦这样的后颜色革命国,反美姿态依然有作为威权生存策略的可能。事实上,为了打消中俄对吉国事变的疑虑,吉总统巴基耶夫早在2005年就公开要求美国撤出其在吉国的空军基地,而在2006年发生美驻吉士兵误杀该国一名油罐车司机的事件后,巴基耶夫更是大做文章,要求国会整体取消驻吉美军的外交豁免权,并亲自挂帅督查此案。此案的后续发展表明,巴基耶夫不过是想借此警告美国不要插手他与议会反对派之间的私人恩怨。说起来,由于美国当初最支持的前副总统库洛夫被长期关在监狱里,吉国“柠檬革命”缺乏有效组织,以致沦为骚乱和闹剧,之后几年的反对派抗议也脱不了暴力的底色,而在革命风潮消退后,得到莫斯科信任的巴基耶夫政权打压起反对派来可是毫不手软。
“随大流”与“识时务”
伊拉克的邻国叙利亚,自2003年伊战之后就被华盛顿视为眼中钉,先后被指控企图发展大杀伤性武器,藏匿萨达姆前政权领导人,以及策划哈里里遇刺事件等。原本态度温和的巴沙尔·阿萨德总统在美国一连串指责面前终于坐不住了,他接受了伊朗的邀请,于2005年前往德黑兰出席内贾德总统的就职典礼。而叙、伊两国原本一是逊尼派世俗政权,一是什叶派宗教政权,两者井水不犯河水。结果,因为怕被美国拣软柿子捏,叙利亚倒向了伊朗,两国首脑开始频繁互访,之后,查韦斯又加入进来,结成了反对美国和以色列的三角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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