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SACOM(大学师生监察无良企业行动),是一个偶然。
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在南京去往江阴采访的路上,无意扫了一眼半页破损包裹东西的报纸,一块节选的小文章让疲惫的我精神一振。文章的标题是《香港女孩丘梓蕙监查无良企业———找回米奇的良心》。
因为就在前不久,我正在为一个发生在异域的故事激动着:
揭露塞拉利昂钻石生产血腥内幕的好莱坞电影《血钻》,掀起了欧美又一轮消费者抗议运动的热潮。演艺界、体育界明星率先喊出“只购买清白钻石”的口号,榜样的作用更带动了全民抵制“血钻”热情的高涨,如果不假思索掏出钱来,也可能成为“杀手”或“帮凶”。
打击“血钻”的领头羊是一个名为“全球目击者”的民间团体,它在1998年正式开始“打击冲突钻石行动”,揭露“血钻”的来源,并由此获得2003年诺贝尔和平奖提名。“全球目击者”努力的结果是美国在2000年颁布了《清白钻石贸易法案》,钻石业启用“金伯利进程”洗刷“血钻”的不良影响。
但,这似乎一直都只是大洋彼岸的事情,让我们可感知而不可企及,可激动而不可参与。如今,一个香港女孩,一个香港团体SACOM,拉近了这个无比遥远的距离,真实地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致丽”火灾 改变丘梓蕙命运 出差回到北京,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丘梓蕙和SACOM。很快,5月初,我俩在深圳见面。丘梓蕙给我讲述了关于她和SACOM的故事。
2002年的一天,在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读书的丘梓蕙从一场讲座中得知,1993年深圳一家名为“致丽”的港资玩具厂发生火灾,致使80多名女工死亡,100多名女工受伤。这家工厂是意大利某著名品牌的代工厂,香港老板并不富有,赔了100多万元就破产了,但该意大利企业不愿承担责任,受伤女孩命运悲惨。
丘梓蕙十分愤怒:为了降低生产成本,许多发达国家的著名企业纷纷把代工厂转向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却对代工厂的劳工权益视若无睹。
丘梓蕙开始寻求解决方案,从欧美消费者运动的历史中寻求智慧。她看到美国的反血汗工厂运动。这场运动10多年前由美国一所大学的学生发起,如今已有200多所学校的学生参与。他们从要求校方拒绝采购血汗工厂生产的商品开始,进而向品牌经销商施压,要求经销商提高代工厂工人的权益。著名的耐克公司是学生们最早瞄准的目标。这场运动的结果是耐克公司公布了所有供应商的名单,接受公众的调查和监督。至今全球只有耐克运动鞋和Levis牛仔裤公布了这一名单。
丘梓蕙说,只有信息公开,投资者才能在股票市场抵制那些不负责任公司的股票,消费者才能在超市抵制那些不负责任公司的产品,劳动者才能在劳动力市场抵制那些不负责任的雇主。
丘梓蕙决定毕业后做一名专职志愿者。
SACOM帮迪士尼寻找“良心” 2005年6月,大学毕业的丘梓蕙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大学师生成立了大学师生监察无良企业行动(简称SACOM),旨在联系大学师生与NGO人士等,协同参与监察跨国企业在社会责任、劳工权利、安全健康以及福利政策等方面的状况,并倡导建立以工人民主参与为本的监察机制。
“对一般的企业谈社会责任那是空谈,所以我们从跨国企业和著名企业做起。”丘梓蕙说。
成立之初,SACOM首先把港企佐丹奴作为目标,发布《致佐丹奴的的公开信∶要求改善和监察外判工厂工人待遇》和《佐丹奴在中国直属及外判工厂的劳工调查报告》。
2005年8月18日,在距离香港迪士尼乐园开幕不足一个月的时候,SACOM发布了一份针对迪士尼的专项调查,两万字的报告———《找回米奇的良心》。希望迪士尼提高单价以反映合理的劳动成本,使供应商不需以订单价格太低为借口来剥削劳工,并且要求迪士尼与所属供应工厂共同携手努力,在有公信力的第三方单位的监督下,负起他们在中国及世界各地的企业社会责任。
之后,SACOM于2006年9月10日和2007年9月、12月又相继发布3份《继续寻找米奇的良心》的报告。截至目前共针对迪士尼11个工厂发布了7个报告。“直到迪士尼做得比较好为止,首先要求它像耐克一样,公布代工厂的名称和地址,以方便大家监督。”丘梓蕙说。迪士尼表示将聘请非营利性审计机构VERITE就SACOM提出的指控展开调查,并采取适当的措施,纠正发现的不当行为。但并没有出现让SACOM满意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