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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里戏外“蒋委员长”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那么西安市民郭智勇的这场戏,也许在52岁时才算真正开始。在“戏”里,他的角色是蒋介石。在努力了16年之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即将在一部以“西安事变”为背景的电视剧中扮演“蒋委员长”。


  16年前,由于父母在两年内相继去世,西安市这位轿车司机悲痛欲绝,懊悔自己辜负了父母期望,决定削发明志。没想到,朋友们惊奇地发现,剃了光头的郭智勇“太像蒋介石了”。

  从此,他开始梦想着能在一部影视作品中演一回“蒋委员长”。他拜访了一些演员和导演,还一度将自己的照片寄给蒋介石的次子蒋纬国。尽管他收到了对方“热情”的回信,却始终未能获得出镜机会。直到今年,他终于得到了这个角色。

  不过,目前他还得在西安临潼骊山脚下一个名叫“文昌园”的房子里,按照一份合同里的约定,完成自己的任务:每天9点按时到达“总统府”,换上“蒋委员长”的军服,与来自国内外的游客合影。这个所谓的总统府,大约20平方米,距“西安事变”宣讲厅不过几级台阶而已。正中间墙上的镜框里,是孙中山的大幅照片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对联,左右则各钉着一面青天白日旗。

  每当有游客经过,工作人员便会在门前招揽生意,郭智勇则在一旁整理好装束,随时待命。

  一位自称东北某市领导夫人的中年女子停了下来,挑了一身“女特务”军服,站在办公桌后与郭智勇准备合影。工作人员走上前:“报告长官,给您加个秘书吧?”“不用了,我跟老蒋照一个就行了。”她有些不耐烦。

  每次合影前,工作人员都会以“报告长官”开头,向游客介绍价格。与“委员长”合影一次,肖像费10元;加一个“女秘书”,另收10元。不过如果“委员长”心情好,他会免费跟顾客再拍一次。

  中年女子拍完了照,对郭智勇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影片中有关“老蒋”的种种细节。当她一口一个“老蒋”时,郭智勇总是表情复杂地以“蒋先生”作为回应。

  “我很敬重蒋先生。”歇息时,郭智勇坐在宣讲厅前一脸凝重地说。他提起蒋介石,一般不直呼其名,只称“蒋先生”或“委员长”。16年里,他阅读了所有他能搜集到的有关蒋介石的历史资料。他觉得自己“比绝大多数人更能理解委员长这个人”。

  他认识扮演过蒋介石的演员孙飞虎和许道临,不过对他们塑造的角色却不太认同,他们“都把蒋先生塑造成了一个冷酷、没有人性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有血有肉,有爱有恨。”郭智勇一再重复自己的观点。2006年他的一位朋友去美国时,见到蒋家后人,据说对方还特意托这位朋友转达对郭智勇的问候,因为他能做的虽然只是陪人照相,但也应该感激。

  在陪人照了4年相之后,郭智勇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不是在做道具,而是在宣传历史。”

  作为蒋介石扮演者和骊山形象大使,郭智勇2004年曾应邀参加海内外华人在陕西黄帝陵举行的“甲申九九重阳节民间恭祭轩辕黄帝大典”。当他穿着“蒋委员长”的军装开始拜祭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知道那掌声不是给我的,是给历史的,人们在表达一种历史情感。”他说。

  而私下里,这位“蒋委员长”穿着同样的军装,中午时就着青菜炒豆芽,坐在墙角的竹躺椅上吃两个馒头当午饭,并且不等吃完随时会被打断。每当这时,他总是麻利地从口袋里扯出手帕,擦净嘴唇,整好军服,然后合影。

  “委员长”身边的“女秘书”,在4年里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却还在那里。“委员长其实在外面有很多办法挣钱,但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在这里。”一位年轻女同事低声说。

  据说,郭智勇能写一手漂亮的悬笔书法,花了数年时间,写了几千张纸,构思创作出一套“神龙”书法。如今他花几十秒钟一气呵成的作品,在西安每幅标价达1万元,不仅不讲价,而且“还得看是卖给谁”。

  没有游客时,他就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在镜框里孙中山炯炯眼神的注视下,摆弄手机或是看字帖。办公桌仿造当年蒋介石的办公桌,桌上的老式电话,不知道被哪位“女秘书”写上一个区号为010的号码。

  小有名气后,郭智勇的聚会越来越多。他总是聚会中最活跃的那个,这不仅因为他的光头特别显眼,更因为他的笑话和小曲张口便来,惹众人捧腹。

  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但知道他真名的人越来越少,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人们跟他打招呼,因为除了亲人外,他周围的人都称他“委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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