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保县敬德镇扶平村上平屯的郎卡玛山上,人们在一株约1.6米高的苏铁树下纳凉。　宋兵摄

　　苏铁，俗称铁树，被喻为“植物大熊猫”、“活化石”。我国首次尝试将500株人工培育的“德保苏铁”“放归”原产地——广西德保县，引起国内外植物保护界的高度关注——

　　苏铁回家了

　　本报记者　潘少军

　　4月2日，我国人工培育的500株“德保苏铁”，由位于深圳的国家苏铁种质资源保护中心，返回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德保县黄连山自然保护区，完成了“原产地引种——迁地保护繁育——原产地定植”的过程。

　　“这是我国首次尝试珍稀植物回归自然野外定植。”国家林业局动植物保护司副司长贾建生说，它标志着我国珍稀濒危植物的保育工作，已由单纯的就地保护发展到以迁地保护促进就地保护的新阶段。

　　“植物回归”目前在国际上刚刚起步，仍处于零星的研究、探索阶段。我国在此新领域的突破性进展，引起了国内外植物保护界的高度关注。

　　特有物种需重点保护

　　苏铁俗称铁树、凤尾蕉等，被喻为“植物大熊猫”、“活化石”。“德保苏铁”是我国的特有种，其叶子不是对生的，是三回的羽状复叶，距今已有约3.8亿年的历史。

　　1997年，当“德保苏铁”被广西植物学会理事钟业聪发现时，还有2000株左右，可是在此后的短短10年间，就锐减到目前的600株左右，在现有的8个分布点中，已有两个点的苏铁被挖光。

　　据介绍，在土壤贫瘠的石灰岩地带，苏铁往往是一种“先锋植物”，由它首先“开荒”，随后引来其它植物“安家落户”。“从植物学意义上说，苏铁的自然生存本来不应该有大问题。”国家苏铁种质资源保护中心研究员李楠告诉记者，“但是，大肆开荒、过度放牧等使其生境遭到破坏，而非法盗采、黑市交易等更是雪上加霜，这些是造成‘德保苏铁’濒危的主要原因。”

　　“目前，当地政府成立了专门的保护队伍，加强了对群众的宣传教育，恶意破坏苏铁的趋势得到了遏制。”李楠说，“但由于其模式产地（发现野生苏铁居群的地方）的生境已经支离破碎，就地保护有很多现实困难。因此，我们于2002年从德保引进了一批苏铁种子，迁移到温湿条件相近的深圳进行保护，由有经验的专家和技术人员进行精心培育、管护。”

　　迁地保护可以保住苏铁的种质资源，却不是长久之计。有专家认为，迁出保护时间不宜超过百年，否则会导致物种退化、变异等现象；而且也不适于在迁移地放归野外，因为这有可能会影响当地生态平衡。

　　“一个地区苏铁物种的灭绝，可能意味着与之相关的其他10个以上的物种即将消失。”中科院植物园工作委员会主任许再富教授说，从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角度看，探索植物回归自然具有积极意义。

　　回归不是简单的放归

　　“苏铁回归并不简单，有一系列问题需要注意和解决。”

　　李楠告诉记者，首先，回归居群不能过于强大，也不能过于弱小，否则会影响当地生态平衡。同时，雌雄搭配比例也要适当，以利于自然繁殖。苏铁雌雄比例约为1∶3，这是种群健康的标志。“我们在保育中心培育出来的幼苗难以辨别‘男女’，所以在最小存活数15株的基础上，把回归苏铁数量提高到500株，以保证它们都能找到‘对象’。”据悉，这批苏铁苗经过DNA分子遗传分析、选择，避免了近亲繁殖，可以保证回归后居群不会退化。

　　在自然生境中，“德保苏铁”靠风还是靠昆虫传播花粉？“这也需要我们研究、确认，因为它关系到回归后能否成功繁衍。”李楠说，保育中心的苏铁靠人工授粉，一般结子率较高，而靠自然授粉就不一定了。如非洲有一种苏铁，单靠一种甲虫传递花粉，当这种甲虫灭绝后，当地苏铁也随之灭绝了。

　　选择回归定植地点也很重要。“原来我们选择了好几个地点，但最后还是选择黄连山自然保护区，因为这里离模式产地仅6公里，海拔800—900米，地理和生态条件相近，同时也易于管理和保护。”李楠说。

　　期待几年后开花结实

　　在保护区的回归定植点，记者看到这批从深圳回来的苏铁幼苗青翠茁壮，平均高度达到了60—70厘米，几十名林场工人正把苏铁幼苗植入树坑中。树苗都编了号，技术人员将长期跟踪记录，及时分析、反馈其生长情况。

　　为了让苏铁更快地适应家里的环境，工人们在树坑中加了生石灰、模式产地土壤和岩石块等，以降低土壤酸度、增加透气性等。陆世敏介绍说，与苏铁共生的珊瑚根（一种气生根，能帮助其固氮、吸收养分，提高生存能力），与苏铁伴生的香椿树、枫香树、构树、红麻杆等植物，也将被请来与苏铁相伴。

　　“德保苏铁”种子有板栗大小，靠风难以远距离传播，在这方面松鼠能帮上大忙。李楠说，松鼠有在石缝中储藏种子过冬的习惯，可是记性又不太好，常常忘了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结果“德保苏铁”种子就会乘机发芽、成长。“因此，像松鼠这样与苏铁繁衍相关的动物也要保护好。”

　　“德保苏铁”回归定植是否完全成功，还需进行后续评估。李楠指出，当返回原产地的苏铁不受病虫害影响，能够自然繁育下一代，实现由种子到种子的循环，同时对当地生态环境形成良性影响时，这才算回归定植完全成功。“5年之内，我们应该能够看到这批回归苏铁开花、结实。

　　“这次‘德保苏铁’回归自然项目，是按照系统工程来规范设计，由国家林业主管部门、科研机构和德保县政府共同合作的模式开展。”贾建生说，这次回归实验成功后，林业部门还将对更多的珍稀濒危植物进行回归定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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