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人邓林受伤了。他志愿救灾时小腿被严重烫伤。在成都二医院,这名羌族小伙儿说:“自己寻亲成了志愿者,还没帮上多大忙却进这里了。”话毕,他咧嘴笑了。
小伙儿的前半句话是对的,但是后半句话却谦虚了。至少他做了两件非常关键的事:他帮助救援直升机找到了降落禹里镇的地点,他帮助武警找到了绕过北川进入禹里镇和更偏远镇的道路。
5月12日,还没下班,在苏州打工的邓林就得知,离他家不到100公里的汶川地震了。
邓林开始拼命地打电话,但是除了在德阳的舅舅外,没有一个接通的。舅舅也不知他家的情况——父母怎么样了?妻子怎么样了?9个月大的儿子怎么样了?在北川县城的弟弟怎么样了?
在熬过痛苦漫长的一夜后,邓林决定回家。他跟老板结了账,带着2000元工资,买了一张飞往成都的机票。这是26岁的邓林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回家。
下了飞机,坐上去绵阳的汽车。一路上哀鸿遍野,一路上断壁残垣。邓林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乱。他甚至会想象亲人死亡的景象。
可是,绵阳带给了他惊喜。他遇到了弟弟邓达伟。弟弟还活着!
弟弟邓达伟这些日子正在北川县武装部受训。5月12日14时30分,民兵操练。14时25分,集合号吹响。3分钟后,地震发生了。
“地面就像海浪一样,先是剧烈下沉,接着迅速抬起。”训练有素的邓达伟飞快地钻到高低床下,就在一瞬间,房顶塌了下来。
听到民兵连长叫自己的名字,灰头土脸的邓达伟扒开碎砖爬了出来。民兵连100多人,只剩下八九个人。周围的建筑全部倒了,扬起的灰尘高过了梧桐树。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他们马上开始叫着自己战友的名字,四处搜救起来。
在县机关幼儿园,邓达伟救了1个小孩。正抱着她时,邓伟达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迅即失去了知觉。等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绵阳三医院的病床上。所幸并无大碍,只是一道伤疤斜上眉宇。
在绵阳,邓林还见到一个伙伴,伙伴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地震中遇难,这让邓林更加忧心如焚。邓林和弟弟一商量,决定爬也要爬回家。
兄弟俩搭了一名志愿者的车到达安县擂鼓镇。前面的路不通,车子不能再走。两人下车后翻山继续向家走。山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像他们一样回去找亲人的,也有刚刚从灾区跑出来的。他俩一路走一路问。
走了13个小时、翻了5座山之后,邓氏兄弟终于见到了母亲杨兆秀。母亲活着,父亲活着;妻子和儿子都活着。一家人抱头痛哭。
把家里稍作安顿,邓林就去镇政府报名当了一名志愿者:“遭了这么大的难,我们家没事儿,我要帮助其他人做些事儿。”
这时候,救援部队还没有赶到。邓林开始帮着镇里抬抬扛扛,安排干啥就干啥,一刻也不闲着。
5月16日,一架救援直升机在上空盘旋找不到降落点。熟悉这里地形的邓林见状,急忙开始帮着找空地。空地找到了,聪明的邓林在地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飞机循着标记降落了,是运送紧急救援物资的。
通过机上人员,邓林了解到,由于北川的大道被堵死,救援部队找不到道路向前推进。邓林马上骑来自己家的摩托车,沿着蜿蜒的山道去找救援部队。
救援部队找到了,邓林载着两个武警往回返。这是第一拨进入禹里镇的队伍。
蜿蜒的山道异常难走,在一急转弯处,摩托车滑倒,排气管压在了邓林的小腿上。邓林被送进了医院。
本报成都5月2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