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5月23日开始,每天都有一位身穿防化服的老民警,从北川县擂鼓镇的卡点出发,进入县城巡逻。城里是可怕的寂静,还有刺鼻的异味。6月2日下午,经绵阳市公安局批准,本报记者到空城里采访了他———
北川县城最后的守望者 本报记者 袁成本 本报通讯员 岳波
临危受命,驾车高手到“伤城”巡逻 他是一位从警18年的老民警,现在手中的主要“武器”是望远镜。
从5月23日开始,每天早晨6点30分,他穿上防化服,驾驶着绵阳市公安局越野性能最好的吉普车,从擂鼓镇的卡点出发,前往已经成为一座空城的北川县城,巡逻、瞭望。
北川县城曲山镇是一座令全国揪心的“伤城”。为了狙击疫情,县城从5月20日开始封城。人员撤离后,曲山镇仍然需要巡逻。这个任务落到了绵阳市公安局装备财务处民警徐根发头上。
绵阳公安有近五千名民警,领导为何偏偏选中了徐根发?
让一个人独自到这座已经死亡一万多人的空城巡逻,这任务不是每个人都能担当起来的。他要在政治上可靠、要对公安事业忠诚、要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更重要的,他必须是驾车高手。因为,唐家山堰塞湖就在曲山镇一侧,现在用肉眼就可以看见从湖内向山体外渗水———如果堰塞湖向北川县城方向溃水,只有驾驶高手才可以安全逃生。
老徐是安徽人。这位53岁的老警察,军龄、警龄加起来长达35年,驾龄也有33年。在当年的对越自卫反击中,他随部队在阵地坚守了86天,期间多次驾车往返敌人的封锁线。他能熟练地驾驶各种车辆,尤其善于在危险的山地行车。
5月22日上午,正在绵阳城里执勤的徐根发接到新任务;下午,他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当天就赶到绵阳市公安局设在北川县的前线指挥部。5月23日,老徐正式进入角色。
北川封城后,在周边设立了多个卡点,但仍有少数群众绕过公路,涉险翻山进入县城。他们中有人要进家看看,有的想从家里拿出点什么物品。按照规定:北川县城里的任何物品,都不得带出;进出北川县城的所有人员,都必须全面而严格地消毒。防止群众再次进入县城,是徐根发的第一项任务。一旦发现有人进入,徐根发要说服其到卡点消毒,并在第一时间内向周边的卡点汇报。如果让其再次翻山溜走,对防疫是个极大的隐患。
徐根发的另一项任务,就是观察唐家山堰塞湖。一旦发现险情,要立即向绵阳市公安局前线安保指挥部报告,并迅速撤离。进入北川县城后,徐根发对全城道路仔细地进行了勘察。经测算后,他心里有了底:一旦堰塞湖向县城灌水,不管当时他在县城的哪个方位,都能凭借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脱离险境。
由于防疫的特殊需要,徐根发每工作一个小时左右,就要返回3公里外设在擂鼓镇的卡点,由防疫人员对车辆和自己的身体进行一次消毒,之后再返回岗位。算下来,一天要跑十趟左右。
处险不惊,老民警面对两重考验 进入6月以来,当地天气越来越热,今天最高气温达33摄氏度。身穿防化服的徐根发,每天都浸在汗水里。有时,真想把衣服脱下来凉快一会儿。然而,这也仅仅是“私心”一闪———身体的一时舒适,哪里比得上防止疫情重要?
对徐根发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县城里的气味和四处乱飞的蝇虫。气温越高,县城里的气味越大。进北川城采访时,记者特意戴了两个口罩,一位细心的女士还在口罩上喷了浓重的花露水。既使这样,一些地方的气味还是呛得人脑仁直痛。而徐根发每天都要在这个地方呆上十几个小时。
现在的北川城里,危机四伏。对老徐来说,那些倒塌的房子还“好”些,可怕的是那些还在“矗立”着的建筑物,它们实际上已经酥了,一次小小的余震就要哗啦啦地倒塌,如果正巧经过,将有生命危险。北川县城建在一个狭长山谷里,四周全都是大山,震后多处山体都滑落下来,是造成伤亡的第一杀手。现在,震后过了二十多天,山上仍有巨石时不时地滚落下来。陪记者进城采访的绵阳市公安局宣传室江斌主任,5月31日下午还到北川县城采访过。一路上他不停地惊讶着:这里怎么变了?这里怎么多了些大石头?当行至一个叫“三道拐”的地方,徐根发告诉记者,5月30日上午10时,在这里他差点给“光荣”了。当时,他正要去卡点消毒,当时并没有余震,但突然有几块巨石从山上滚下。他猛地一脚刹车,3块大石“轰轰”地坠落跟前。最近的一块距他驾驶的越野车仅3米左右。“当时如果车速再快一点就完了。”徐根发有些后怕。
徐根发每天晚上8点下班。他白天驾驶的越野吉普,就是他夜里下榻的住处,因为腿部无法伸直,早晨起来脚不是麻就是肿,下地后要“适应”好一会儿。记者问他:为什么不跟北川公安局要顶帐篷?老徐说:目前帐篷很紧缺,哪能再给北川公安增加麻烦?其实,这样挺好,睡觉、看车两不误!老徐豁达地笑了。
本报北川6月2日电